冯润莲被幽禁后,清河王萧玉熙曾来求见过一次,但却以太后需要静养,无心见朝臣为由被拒之门外。
这下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也基本能肯定太后已经彻底失权了。
毕竟冯氏两兄弟的倒台,对于后宫中那个女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大的打击。
虽然那天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但连太后都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可见冯家这次皇上是决意要严办了。
冯氏应该是彻底地完了,或许,那个女人他也再不能求见到了。
外戚干权,本来就是大忌,其实,会有今日也是早晚的事情,皇权能够集中在帝王手中,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站在殿门外,他轻叹了一口气,咳了两声后,他转身往回走。
自从女儿出家后,他的王妃白蔷便一病不起,没过两年便撒手人寰,如今孤家寡人,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样也好,他可以去陪蔷儿。
只不过,或许人老了,感觉自己将要走时,便很想再见见曾经的故人,将那过去的一段段回忆,一张张面孔,深深地刻进心里。
不管怎样,相识一场,虽谈不上是朋友,但冯润莲在他的人生中,却是一个怎样都无法磨灭的女人。
仔细算算,他与她已经有十多年没再见过了,可奇怪的是,最近他总是会梦到,过去与她的那段孽缘。
这算是回光返照吗?
他淡淡一笑,没有去深思这个问题。
途径她宫前的那片梅林,枝头的花儿依旧开得妖冶。
他不禁驻足片刻,只见一片片洁白的雪慢慢沾上了临风娇颤的红蕊上,更有几分凛然傲立于世的风姿。
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当年,他记得,那也是在这样一个初雪天,天上下着朦朦胧胧的细雪,那时任性的她,明明还生着病,脸色苍白,却非要拉着他来到梅林间看雪,还要他为她作画。
当时画完他便觉得,在一片生机妖冶的红梅衬托下,画中人面色苍白,朱唇胜血,明明透着诡异,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风华绝代,她是天生的妖姬。
当时他便是如此感觉,那勾魂摄魄的风情,或许就是天生勾引男人的妖精。
他那时很想逃,本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很危险。
但明明,当时的她那么孱弱,他尚还记得那时她脸上温婉的笑,望着那作成的画脸上看起来很幸福,她那时温柔地与他道,说这是她见过的,画的最好看的一副画,也是他为她作的画中,最传神的一张画作。
当然那副画,在他拒绝她时,便被她狠狠地撕了。
当时她流着泪,目光却是无比得决绝。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一类人,过于心狠,太过相似的两人,走不到一起或许也是必然的。
他愿意与她止步于此,自此永不相见。
但他知道她家出事后,突然就很想过来再看看她,仅仅以一个曾经的故人的身份。
但看来,或许他此生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虽有遗憾,但却依旧释怀。
落红本无情,化泥润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