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孟飞紧随其后,很肯定的答道:没有,属下亲自检查过的,尸体上没有任何特征。

谢远听到这里,脚步微顿了下。他突然想到寻来代替的尸首若是没问题,是不是就是阿言娜身上还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可阿言娜是公主,更是他的发妻,便是他再如何的不在意,孟飞也不可能去查看她的尸身。况且她死时那般凄惨,怕是替她脱衣收拾的人,也不敢细看。

那么阿言娜身上还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谢远仔细想了半晌,然而十数年夫妻,因为他从未对那人上过心,此刻竟是想不起来。这让他有些恼怒,心底的不安却是更浓了。

又走了几步,谢远忽然问道:皇族的标识刺青,你给那尸体弄上去了吗?

孟飞闻言忙道:已使人做了,足以乱真。

谢远再想不到其他了,匆匆赶到停灵之处,行到棺材边探头去看其中的女尸。明知是孟飞寻来的代替品,但一眼看去无论身形还是其他,都是寻不出破绽的。他伸手将女尸僵硬的右手抬起,又将衣袖一路上拉至上臂,便见那外臂上纹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鹰。

鹰是荣帝当初部落的标识,头领一族的孩子生来便会纹上。女孩儿纹在手臂上,男孩儿则纹在胸口,谢远没注意过阿言娜的纹身,但这只鹰他却看过不止一回。

眼下查看一番,不见有异,谢远稍松口气。可阿言娜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特征,他便不知了,再则现在宫中来人都已登门,再想要在这具尸体上动手脚也是不能。

果不其然,管家并没能拦住人多久,几乎就在谢远查探完的当口,一队士兵便冲进了灵堂。

谢远面色微沉,领头的军官见状上前两步,冲着他抬手行了一礼,却是不卑不亢:陛下有旨,恭迎公主回宫祈福超度,还请丞相勿要阻扰。

这话一出,谢远的脸色更沉了,却到底按捺下了脾气:既是陛下旨意,臣自当遵从。

他话音落下,那军官更不客气,挥挥手召来几个士兵,直接抬了棺材就走。这一行人大咧咧闯进灵堂,又如此不客气的带走了遗体,要说客气真是半分没有。

谢远咬着牙,几乎气炸,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只略想了一下,当即决定跟进宫去,甚至因为这些士兵走得太快,他都来不及回去换身衣裳,索性穿着常服就跟去了。

孟飞自然跟随,只走了两步,谢远忽然又回头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应诺后孟飞停住脚步,等到谢远背影消失在视线后,立刻转身去完成他新交代的任务。

荣国这座新建的皇城远比不上梁国的京城大,丞相府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乘车不过一刻钟便赶到了宫门口。谢远身为丞相自然有进宫的权利,只他作为臣子行至宫门却只能步行入宫,这比起马车拉着直入皇宫的棺椁便要慢上许多。

因此等到谢远匆匆赶到殿前时,便听荣帝愤怒的声音从殿中传来:这果然不是阿言娜!

第120章龙潭虎穴

这果然不是阿言娜!荣帝含着怒火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笃定。

谢远听到这句话,进殿的脚步都不由得一顿他虽然猜到尸体可能有不妥,然而心中到底存了几分侥幸。毕竟三公主生母已逝,荣帝作为父亲又对女儿能有几分了解?却不想这尸体刚入宫,立刻便被认出了不妥,这变故顿时将他心中的侥幸击溃了大半。

他是不是不该跟来的?可现在已至殿外,还有这许多侍卫看着,他再想要转身离开却是晚了。如此,还不如进殿去与荣帝分说,但凡对方能被自己说动一二,接下来他便还有退路。

这样想着,谢远顿住的脚步再次迈开,前后停顿不过须臾,他便入了殿内。

也亏是荣国新建不久,许多规矩并不完善,宫中也没有内侍,而传话的侍卫直到谢远踏进了殿门,这才扬声通报了一句。

通报声自是惊动了殿中之人,而谢远入殿时却也看清了荣帝的动作荣帝刚刚扔下那具女尸的胳膊,高高挽起的衣袖下露出半截刺青,显然他查探的便是这个。

是刺青出了什么问题?谢远脑海里再次回忆那刺青的模样,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进殿后只得先冲荣帝行了一礼。而后也不等荣帝开口,他便先发制人:陛下,臣方才在殿外,听闻您说这尸体不是阿言娜,这又是怎么回事?

北荣的规矩没有中原重,这般的言语或许冒犯,但绝对不会治罪。谢远将分寸拿捏得很好,顺便还做出了一副交集迫切的模样,好似毫不知情还万分激动。

这些自是做给荣帝看的,可在此时接话的却是一旁的左大将军,他冷笑着反问:怎么,丞相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吗?

谢远一时语塞,瞥了眼那女尸,说道:实在是刺客歹毒,阿言娜容貌损毁过甚。

左大将军闻言哦了一声,又凉凉的接了一句:原来丞相认妻子只认脸的吗?这你便比不上我了,我家夫人从头到脚有几颗痣我都清楚。

这就是谢远看不上这些蛮族的原因,他们什么都能挂在嘴上说,哪怕是身居高位的一些人,也能与同僚毫不顾忌的说起自己的房中事。便似今日的左大将军,他说起自家夫人也毫无顾忌,只要谢远敢问,他就真敢说他夫人身上有几颗痣!

谢远遇上这种人,再是能言善辩,都不知如何接口。可左大将军的话他也不敢轻易承认,因为在外他至少和阿言娜维持了相敬如宾的形象,这时再说两人不和,怕是荣帝愈发怀疑。

所以到了最后,谢远也只好冷脸斥道:左大将军慎言,不是什么事都好拿出来说的。

左大将军不在意的别开了脸,漫不经心的逼迫:那丞相看,这尸体是三公主吗?

荣帝一直不言语,默默在旁盯着两人唇枪舌战,数年的帝王生活也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谢远不用看他神色也知道,这事是避不过的。

脑海里飞快转动思虑着,谢远却默不作声的上前查看起那女尸。脸自然是被毒毁了不能看的,身形之类并无问题,他的目光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那尸体外臂的刺青上展翅欲飞的雄鹰被纹得活灵活现,与他曾在荣帝与几个皇子身上看见的一般无二,全然看不出作假。

莫不是荣帝配合左大将军诓他?还是这刺青真有问题?

谢远迅速思虑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俯下身去看那刺青。起身时他决定赌一把,便皱着眉义正言辞道:这尸体似乎有些不对,确实不像是阿言娜的。

左大将军似乎没想到他会承认,已到嘴边的咄咄逼人之语顿时一滞,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他扭头去看荣帝,后者却并未给他提示,他只好收回目光干巴巴说道:这具尸体可是从你丞相府带出来的,三公主遇刺身亡也是你禀报的,现在又说不是

谢远见局势似乎挽回,便说道:为人算计,累得阿言娜身死,臣自是悲痛万分。可事发之后臣也不是一直守在棺椁旁,若有人趁机调换了尸体陷害于臣,也未可知。无论如何,还请陛下圣裁。

说到后来,他想起晨间荣帝被说动的模样,忽然有了底气。

谁知荣帝只盯着那女尸,半晌开口却道:丞相既说这尸体不是,那你又是如何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