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不可方思 素光同 2214 字 2023-09-08

沈尧闻言大骇,心跳漏了一拍:谁给他滴了蜂蜜?

还能有谁?大夫怒喝道,不就是那帮段家人!

另一个大夫抚着胡须:或许是段家少主吧。他叫什么来着?段无痕。

沈尧却道:不会的,段无痕不会做这种事。

两位大夫一听这话,轻嗤道:所谓名门正派,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饿狼。

沈尧推开他们,跑向澹台彻所在的房间。那两位大夫没有跟上他,静立原地,遥望他的背影。

与此同时,云棠也倚在窗前,感叹道:沈尧年轻气盛,最适合激将法。

程雪落明知故问:你给他下套?

云棠推开一扇窗,望着雨势渐急的后院,轻飘飘地说:我带来的药师,确实不及沈尧医术高明。与其让他们勉力一试,倒不如让他们装疯卖傻,迫使沈尧入局。

程雪落声线冷淡:教主为了澹台彻,当真殚精竭虑。

他缓缓转过头,只见烛火昏黄,滴蜡成花。

沈尧健步如飞,像一头初生的牛犊,冲进了澹台彻的卧房。

澹台彻衣衫不整,虚弱苍白不似活人。就算这样,他还要站在桌边,扶着一面墙,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

沈尧话不多说,一举撕开他的外衣,果真见到了狰狞可怖的后背。

沈尧慌张道:你你怎么活下来的?

澹台彻的双眼暂且失明。沈尧的发带蒙住了他的眼睛,更显得他下颌瘦削,鼻梁高挺。他的手掌粗粝干枯,来回抚摸着桌面,不断重复道:这是桌子。而后,他又攥紧一杯热茶:这是杯子。

沈尧心道:完了,这人已经疯了。

澹台彻半是含恨,半是含笑道:屠村的人,不是我。你信吗?

沈尧敷衍道:我信我信。你快把衣裳脱了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话中一顿,沈尧又试探地问:那个,澹台兄,你认不认识段无痕?

认识,澹台彻脊骨挺立,如一棵猝枯的老松,我武功尽废,便是拜他所赐。

☆、问心

在江湖上,废人武功,犹如杀人父母。

澹台彻少年成名,惊才绝艳,今日沦落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下场,他对段无痕的恨意,那是可想而知了。

沈尧梳理了一下前因后果:澹台彻自称没有屠村。但他被武林宗师抓获,关押在段家地牢,这几年来受尽侮辱和虐待,倘若他真是清白无辜的,那他得有多倒霉啊?

沈尧感到头疼。他打开药箱,取出丹医派的几瓶药,犹豫片刻后,还是递给了澹台彻:这是我师父和师兄做的通络拨云散,益气化瘀,祛腐生新,平肝解郁。

言罢,他摸上澹台彻的手腕,只觉这人骨头坚硬,瘦得厉害。

你只能吃些流食,沈尧嘱咐道,待会儿,我和云棠说一声。

澹台彻气衰力竭,跌坐在了木椅上。他的肤色极度苍白,像是冰冻的羊脂玉,再加上双眼被蒙住,更显出十足的病态。

他说:茶,我想喝茶。

沈尧端起杯子,伸到他的嘴边。可是他轻轻推开沈尧的手,从容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我只要清明谷雨的西湖龙井,姑苏的锡壶,湘妃竹的茶灶

沈尧瞠目结舌:看不出来,你还挺讲究的啊。

他铺开一张宣纸,提起毛笔:澹台彻,你还想要什么?你跟我一次讲完,我再转告云棠。你们教主很有钱的,这点东西,对她就是小意思。

他记下清明谷雨,西湖龙井几个字,又忽然说:对了,你不能喝酒。

澹台彻自嘲般笑了起来。笑到一半,他弯腰扶桌,猛烈地咳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一个洞。

沈尧眼疾手快,扶起他的肩骨,捏着银针,扎入几处穴位。

澹台彻气管疏通,停止咳嗽。

沈尧又倒出一颗药丸,让澹台彻含在嘴中,并嘱咐道:除非药丸融化,否则,你不能开口讲话。

澹台彻闻言,点了一下头。

沈尧原本还担心澹台彻突然狂性大发,六亲不认,没想到澹台彻文文弱弱的,十分配合。除了有些挑剔和富贵病,其他方面都算是正常人。

只是接下来,沈尧让他脱掉裤子,检验四肢,他死也不肯。他右手握紧了桌沿,青筋暴起,五指瘦长如白骨,须臾,竟是将木桌的一角揉得粉碎。

沈尧见状,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他娘的也叫被废了武功?

沈尧脚底抹油,跑出房间,一头撞在程雪落坚实的胸膛上。

沈尧就像撞到了石头,脑袋更疼了。

他愤怒地喊道;日他娘的!你们一个个都不跟老子讲真话。讳疾忌医!知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程雪落并不明白,沈尧为什么如此生气。

倒是澹台彻反应过来,辩解道:我被挑断手筋脚筋之后,自知此生是一个废人,再无习武的可能。每日在牢笼中,默诵各门各派的心法

讲到此处,他蓦然一顿,失笑道:小兄弟,你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几招自保的功夫。哪怕你毫无内力,亦能行走江湖。

澹台彻的一席话,情真意切,娓娓动听,却没有打动沈尧。

沈尧双手揣袖,躲在程雪落的背后,小声嘀咕:左护法,程大侠,实不相瞒,我对你的印象那是一等一的好。我觉得你这个人,知善恶,明生死,英武非凡,潇洒俊逸

程雪落打断道:有话直说。

沈尧双手抱拳,恳请道:你就站在这儿,做一个门神。澹台彻刚出地牢,情绪易激动,我我我离他太近,心里就没底,怕被他当做桌子,揉得稀巴烂。

窗外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整间屋子黯淡而昏聩,密不透风。程雪落右手握剑,坐到了澹台彻的身边,似乎要近距离保护沈尧。

澹台彻坐姿不变,与他闲聊:云棠这几年过得如何?

程雪落敷衍道:老样子。

澹台彻的语调微沉: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他垂着头,自言自语:我进地牢时,教主身未死。

沈尧轻咳一声,打断他的回忆:澹台兄,那个,我现在准备,帮你脱掉裤子。你的四肢伤势如何,我要纵观全貌,才能对症下药。

澹台彻执意不从,甚至言明:你先让程雪落滚。

沈尧就是自己滚了,都不会让程雪落滚的。但他转念一想,程雪落负伤在身,不能动武,光有一个程雪落摆在这里,是不是欠缺一丝威慑力呢?

他兀自纠结着,面上好说歹说:我会让程雪落背对着你。你姑且听我的话,对你的病情,百利而无一害。

话还没讲完,沈尧灵光乍现,随后遍体发寒。

澹台彻该不会是被段家人给阉了吧?

是了!一定是阉掉了!

gu903();难怪,难怪他那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