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官秀致,肤色雪白,男生女相,如果换个装扮,扔进热闹的花街柳巷,保不齐名声比头牌更响。
旁人还没问他,他自己就开了口: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怎样?
许兴修怒极反笑:了不起啊了不起,你作践人命还有理?
楚开容拎起斧头,行步向前:我们都不想跟你废话。你的项上头颅,价值五十两纹银,我用斧头割下你的脑袋瓜,送给五毒派的长老们,还能与他们交好,我何乐而不为呢?
苏红叶瞥见斧头上的铁锈,脸色泛白。
楚开容平静地迫近,笑说:嘶,这么死了,便宜你这厮了。你加害我的侍卫和朋友,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我用你练练刀法如何?
段无痕难得捧场:怎么练?
楚开容反手一转斧头。沉重的铁斧拎在他掌中,似乎比一根鸿毛更轻:九百九十刀凌迟。他这等毒物,留在世上,只会残害无辜百姓。
段无痕觉得麻烦。他走到了苏红叶的面前,只问了一句话:你拿走了沈尧的什么东西?
楚开容面不改色:你问这小子,他肯定没实话。
却不料苏红叶仰脖一笑:怕我说实话?
楚开容叹气:苏红叶,你还想泼我脏水?
话音未落,楚开容后退一步,左手虚握一把折扇,言行举止仍是一副风雅贵公子的模样:你盗取五毒派掌门的宝典,嫁祸同门师兄,引人走火入魔,肆意下毒,轻贱人命
苏红叶一时激动,往前挣扎,铁链被牵出哗啦的响声。
你放屁!苏红叶骂道。
他满脸通红,目眦欲裂。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前几天听了一些新闻,最近一直在修文。这两天我会补更的
有人问段无痕对左护法是什么感情
大概是兄弟之间,血脉相连的关心
下章进入凉州副本!
☆、清算
眼见苏红叶勃然大怒,楚开容放下心来。
初听苏红叶的离经叛道,楚开容还顾忌这小子是个城府深厚的奸猾之徒。而今,楚开容仔细打量他,凭借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他认定苏红叶胸无点墨,粗陋肤浅。
这就好办了。
楚开容扇柄一挑,强迫苏红叶抬头。
苏红叶的眼神如同毒箭,喷扎在楚开容的脸上。
楚开容与他调笑:我要是冤枉了你,你为何脱离五毒派?为何五毒派的掌门要追杀你?你的两位师兄又为什么剃度出家了?他们可都是江湖的血性男儿,到底遭了哪门子的罪孽,这一生只能清心寡欲,斋戒打坐,常伴青灯古佛?
楚开容的一连串抛问,让苏红叶的面皮僵硬。
苏红叶以为,他们五毒派自从改邪归正,便很注重名声。五毒派内部的丑事,绝不会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那么,楚开容的小道消息,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苏红叶咬牙道:你是何方神圣?你的江湖名号是什么?
楚开容稍微转身,面朝着段无痕与卫凌风:你们觉得,我接着问下去,能不能问出花蕾散的配方?
卫凌风取出一盒银针,对光一照,安然道:姑且让他说几句话。
他手中的银针很长,稍微显粗,针头黑血凝固,包在透光的蜜蜡中。
这不是卫凌风用来治病的银针。
段无痕试探地问:毒针?
卫凌风承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根本不问苏红叶作恶的原因,左手按准了苏红叶的任督二脉,右手捏着银针,嘴上还问:你亲身试过花蕾散吗?
苏红叶呼吸急促,双眼圆睁,如同案板上待宰的一尾鱼。
可惜,卫凌风毫无迟疑,像个杀伐果断的死士。他教导沈尧的时候,楚开容偶尔也会旁听。楚开容记得,卫凌风推崇礼教,信奉善因善果,满口的仁义道德,怎么今日一见,竟像是换了个人。
卫凌风捏着针头,又握住苏红叶的腕骨。
万籁俱静之时,苏红叶听见有人问:你拿走了《天霄金刚诀》?
谁在说话?
苏红叶环视四周,谁都没动嘴皮子。而那声音贴近他的耳廓,仿佛冥冥之中冒出一个人,牵扯了他的七魂六魄。他蓦然胆寒,吞咽一口唾沫,目不转睛地望着卫凌风。
半晌后,苏红叶点头。
针尖扎破他的皮肉,卫凌风开口道:得罪了,我必须拿你试药。
苏红叶或许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先被楚开容用斧头恐吓,又被卫凌风用毒针扎破了皮肤,没过一会儿,他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楚开容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评价道:胆小如鼠,还敢作恶多端。
卫凌风瞥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这世上最歹毒的人,并非胆小如鼠,多半是胆大包天。
这日晌午,楚开容的母亲派人来传话。城门已开,事不宜迟,他们应当重新启程。
沈尧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虽然身中奇毒,仍然能乘车驾马。况且因为那一场瘟疫,黄家药铺几乎被掏空,而安江城刚刚解封,外面的药商还来不及运货。
等他们到了凉州,就能买更多的药天冷了,也能添置些新衣服。
新衣服可能没机会穿,沈尧告诉黄半夏,我这个病,奇怪得很。要是七天后,你收不到我的书信,我大概已经上路了吧。
黄半夏狐疑:什么路?
沈尧潇洒一笑:黄泉路。
彼时正当晌午,阳光明媚如春。药铺门前,青松绿柏的树影摇曳,沈尧穿一袭粗布长衫,戴着一顶纯棉毡帽,肩上没有一个行囊全在他的两位师兄手中。
他朝着黄半夏挥手:再会了,小老弟。
由于救治瘟疫有功,朝廷送给黄家一块牌匾,另外赏赐一百两纹银。知县大人瞒报了沈尧等人的功绩,因为事态涉及闲散的江湖中人,难免牵扯不清。
不过黄家兄弟心中有愧,便将一百两纹银转送给卫凌风。
卫凌风却说:你们的药库见空了。这钱你们拿去买药,查漏补缺。
黄半夏的哥哥们看他这般坚定,更是觉得不妥。解决瘟疫原本不是他们的功劳,到头来,名也占了,利也占了,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双方僵持一段时间之后,卫凌风采取了中庸之道,带走了五十两纹银。
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尧。
沈尧心道:五十两!五十两是多少钱足够在他老家买一座宅子,两匹马,有滋有味地过日子。
沈尧承认自己是个贪财的人。他生平最大的愿望之一,便是挣出一座金山银山,让自己和同门派的师兄们都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