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空华问道。
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不是经常说待武林风波平息之后,就退隐江湖,我提前带你感受一下退隐的感觉。应无真笑道。
空华听了应无真的话,沉默了一会,说:可是武林的风波,从来没有平息之日。
不过,等我做了什么什么事之后,就退隐江湖,这句话不能说。应无真古怪一笑。
空华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说了这句话的人,通常很快就死了。应无真神情阴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空华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见过比应无真更奇怪的人。
说应无真残忍,他又有几分天真;说他天真,他又着实残忍。这个男子,可以用许多矛盾的词语来形容。
应无真挑眉道:是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没有幽默感。
空华不语,垂下了眼眸。
我累了,要休息了。应无真走入了木屋之中,在木床上躺下。
空华也走进了木屋,坐在了木椅上。
应无真横卧在床上,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对着空华勾了勾手指,床很大,大师要不要和我一同入眠?我火热的躯体,可以给大师温暖。
从你的嘴里说出大师,总让我觉得奇怪。空华拨了一下佛珠。
应无真本是以手心托着头,换成了以手背托头,难道我叫你秃驴,你会比较开心吗?
空华淡然道:我有头发。
只要是和尚,就是秃驴。应无真轻声一笑。
空华不再与应无真说话,闭上了眼睛。
大师,佛者,和尚,秃驴应无真一声声骚扰着空华,空华。
当他喊出空华的名字,他意识到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叫这个人。而且他的语气,竟然听起来很温柔。
第二天,应无真醒来的时候,感到了一阵寒意。
他下了床,从窗户向外望去,外面竟是下了一场大雪,而他昨夜一点感觉都没有,在空华身边居然睡得那么熟,如果空华想杀他呢?他到底什么时候,对空华卸下了防备。
空华也睁开了眼睛,下雪了。
两人走出了木屋,外面已变作一片银白世界,地上是厚厚的积雪,树木也裹上了银装,甚至被厚雪压弯了枝条。
应无真问:下雪天,应该做什么吗?
空华答:寺中下雪的时候,与平时无异。
两人说话间,口中吐出白雾。
真是没有情趣。应无真一挥衣袖,雪地中就出现了一张石桌和两个石椅。
石桌之上,放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有一壶酒,旁边有两个酒杯。
应无真走了过去,在石椅上坐下。他嗅着酒香,神情陶醉。
空华也过去了,在应无真对面坐下。
应无真看着对面的空华,肌肤莹润,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至美又至圣。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空华倒了一杯酒,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不饮酒。空华摇了摇头。
此情此景,怎能无酒作伴,你真的不喝吗?应无真微笑道。
我不饮酒。空华又说了一遍。
应无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凑过去,吻住了空华。
空华猝不及防,竟是把这一口酒吞了下去。
应无真坐回原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喝吗?
你!空华想要把这一口酒吐出来,可哪里还吐得出。
应无真拿起酒杯,却不喝,在手中转动了一下,或许是有美人的芳唇为伴,这一口酒,竟是胜过以前我喝过的所有的酒。
空华冷下了脸,应无真,你越界了。
我们之间的界限是你定的,那么只有你越过去,才叫越界,我越过去,不叫越界,因为对我来说,这个界限根本不存在。应无真喝了一口酒。
你总是有许多的歪理。空华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唇,然而那份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上。
我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只是世人不爱听罢了。应无真看着酒杯说。
你太轻狂了。空华冷漠之中,又透着无奈。
应无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空华站了起来,今日,我恐怕不能奉陪了。
请便。应无真放下酒杯。
空华走入了木屋之中,只留给应无真一个清冷的背影。
酒壶里的酒还剩了大半,不过应无真却没有喝的心思了,但他仍在笑,开始声音很低,渐渐大声起来。空旷的山顶,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到了晚上,打坐的空华,忽然听到了嘭嘭的声音。
他走出木屋,便看到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光十色,璀璨夺目。
应无真走到空华的身后,轻声道:喜欢吗?
空华没有说话,只看着烟花。
应无真自顾自地说:之前我和你看烟火的时候,我就在想,烟花,不就是空华吗?于是,我就命人准备了这场烟花。
空华终于开口道:我的名字,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应无真轻笑道。
空华垂眸道:用此思惟,辨于佛境,犹如空华,复结空果。
应无真低声道:其实比起你的法号,我更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我同你说过,我以前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空华淡然道。
那真不公平,你知道我以前叫应颐真,我却不知道你以前叫什么。应无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神却很复杂。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空华顿了顿,你应无真,也不是一个沉溺过去的人。
应无真看向烟花,说: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凡人的性命也是一样,不过短短百年。我等修真者,虽然追求长生大道,却罕有人能够飞升成仙,多是死在了求仙的半途。
两人静静地看着烟花,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突然,一把刀刺向了空华的后心。
空华感觉心口一痛,他低下头,看到一截雪亮的刀锋,从他的身体中透出,原来七天已经到了
若是旁人受了这么一刀,恐怕已经死了,但他修为高深,竟是没有马上死去这一场他和应无真的七日之约,终究是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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