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从警这么多年，破过的案子不少，没侦破的也不少。档案室里那一堆悬而未决，等待某个机缘巧合重见天日的卷宗很多。

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的无力感这么强烈。内心明镜似得知晓：扭转点在哪里，突破口在哪里，但是就是摸不到！一种清晰知道，自己无法掌控的挫败感经常漫天袭来，卷的人心力交瘁。

从邱氏集团出来没多久，天空就下起了雨，越下越大，瓢泼倒下，高睿一路集中精神开车，也没再主动起话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回到了市局，好在一进凤栖，雨势渐弱。下车的时候，天空层云密布之下，露出一丝暖阳，果然十里不同天，一城一颜色。

齐楚琛走进办公室扫了一眼，朱臻他们还没回来。张潮坐在办公室里忙活，齐楚琛叼着一支烟走进去。张潮一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又是空跑一趟。

张潮没有出言安慰，而是从桌里又抽出几页东西，

“现在没啥事的话，就理理这个，晚点看朱臻他们回来有什么发现。”

齐楚琛拿过文件，自嘲的说了句：“还好这个豪门儿子孤苦无依，否则豪门望族随便来几个人，怕是要把市局的门槛踏平。”

“真有人来倒好了，哎，所以搭豪门有什么意思？”说到最后，张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朱臻他们回来了，找到张韵梦询问后，他们又调出那个平面模特的资料，研究完后几个人一齐过去走访了解了情况。

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展示的资料，几个人干脆就挤在张潮办公室里开会。

张韵梦在电影学院读大三时候，通过饭局认识邱北霆。邱北霆很喜欢她，一度给她许诺娶她进门。张韵梦很会做人，也很聪明，一直利用邱北霆的资源给自己提升名气，开拓演艺之路。两年时间就走到了很多人出道二十年都很难企及的高度。

张韵梦并没有要邱北霆的房，车，实质的现金。之前邱北霆为了给她带来资源，投的一些东西七七八八加一起，凑整摊平还是有收益的。所以三年之后，邱北霆见她没有给自己生孩子的可能，也算是好聚好散，和平分开。

邱北霆最终送了一个分手礼物，在龙东市给张韵梦买了一套江景豪宅。

“这女人很厉害，很聪明。”

“三年还没怀孕，邱北霆是不是有隐疾啊？”

“因为她一直在避孕。”罗浩幽幽的说。

“不简单，要是她想嫁给邱北霆做邱太应该也不难。”

“所以利益才是捆绑最有效的武器。”

“她一直借邱北霆发展事业，所以对邱北霆接触的其他女人一概不问，也是这点她打破常规待了三年，还好合好散。”朱臻说。

“打破常规？”高睿问了句。

齐楚琛心想，看来严暮之前说的那个时效还真的是存在的。

朱臻并没有直接回答高睿的问题。

“事业心太强的女人，不关心八卦，所以我们吸取这个教训，紧急查了其他女性，准备了一番才找了那个平面模特。”

平面模特叫Amy,通过选秀成名，和张韵梦一样通过饭局认识邱北霆。Amy的事业之路发展没有张韵梦好，她自己事业心也确实不强，当初就是想着入圈后找个高枝。邱北霆丧偶，有钱，对于她来说是绝佳的目标，年纪大点也无所谓。一开始她就是抱着登堂入室的想法在一起的，所以对邱北霆的动静格外关注。

邱北霆很讲究，每个接触的女性都会先做全方位的体检，在身边时候也会定期检查，确保没有任何疾病，身体健康可以生育。

如无异常情况，一般和一个女性的培养期是1-2年，这期间没有生育，就会断掉。

生下女儿后，会给置业，一次性给一笔钱，如果后来发现基因优良，会继续培养。

生下儿子后，基本都会安排移民出国，定期给生活费，直到成年。如果儿子特别优秀，之后还会加大金钱投资。

Amy五年前认识邱北霆，和他一起两年，暗中查这些查了一年半，越查心越凉。一开始想要给他生儿育女一大堆的想法，逐渐熄灭，最后怀孕又意外没有后，两人结束了关系。

“张韵梦和Amy都在我们本地？张韵梦拍戏不是到处跑吗？”有个人问。

“这就多亏邱北霆的领地圈养意识。他喜欢把人都集中放在凤栖，离恭江近，方便，又不至于太惹眼。置业也会放在这里。”罗浩回答。

“Amy有确切的知道邱北霆外面的具体事情吗？”齐楚琛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不可描述的种种，没头没尾问了句。

“那两年，她确定的外面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朱臻回答。

“这些小孩的母亲是做什么的？”齐楚琛问。

“Amy说，邱北霆之前喜欢有点名气，漂亮的。后来发现不好摆布，于是就把一些样子过得去，能力一般的作为目标，这样的比较听话。所以后面几年他绯闻少了很多，但是私底下可能一样很忙活。”朱臻说。

一屋子人感觉自己身处的不是市局，而是某八卦杂志办公室。

这些信息就像八卦杂志上的封面：听起来精彩无比，结果准话一句没有。

“我这两天把全国上榜在逃的，跟职业杀手沾边的犯罪嫌疑人全部捋了遍，没有发现跟这个案子的凶手有关联的。”齐楚琛幽幽的说了句，把众人沉甸甸的心又往下砸了几分。

时间就这么过了五天，五天里安排监控邱柯的社交，行踪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继续挖邱北霆过去的男女关系，也再没有有效的进展。

走访完苏展坤所有的社交关系，一致表示，没有听说过跟谁有深仇大恨到取人性命。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阴云密布。大家心里都清楚，有个不能说的结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个案子迟早会成为档案室里未完结卷宗的一员，等待未来的某一天机缘巧合揭开谜底，也可能永远没有这一天了。

隆冬时节，难得一见的太阳一大早露出了一丝笑脸。

一大早，市局三楼来了个“不速之客”，齐楚琛望着门口那人，瞬间振奋。

“希望你是给我们带来好消息。”齐楚琛走过去，把人请进了张潮办公室。

经过介绍，张潮知道了来人就是邱北霆的儿子：邱柯。

“邱总主动过来，是有什么信息要提供吗？”张潮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家父前段时间一直状态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最近几天有所好转。我和他沟通了下这个事情，他思考了下愿意配合。”邱柯回答。

“需要我们做什么？”齐楚琛问。

“家父远在国外，身体原因不可能回来，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的话，可以用网络联线，但是我必须全程陪同。”邱柯说。

“没问题，时间呢？我们希望能尽快。”齐楚琛一口答应。

“时间的话，就在这两天。我正好要在凤栖和一个公司谈合作，所以和家父安排好后，我会提前一小时告知你们。”

“可以，为了配合令尊的身体状况，时间上，我们24小时任何时间都可以。”张潮说

邱柯表示了解后，离开了市局。

邱柯走后，齐楚琛赶紧把人召集到一块，研究能从邱北霆身上挖到的线索。因为邱北霆身体状况，通话时间不会太长，最好一次搞定。

第67章送上门的线索

邱柯在联系齐楚琛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下班点，双方约好晚上八点。

获得了邱柯同意录制对话过程的许可后，张潮只安排了几个人参与这场跨国视频会面。

视频接通的一瞬间，虽早有心理准备，齐楚琛还是愣了一下。画面里那人和曾经那些杂志封面，照片相去甚远。区别不在五官，而在气质，气场，充满了疲惫不堪，一种即将油尽灯枯的感觉。

邱北霆接通后，没等齐楚琛他们提问，自己先说了起来：“我这几天安排人联系了……我所以孩子们的母亲。”

张潮一听也不再打断，安静的听着邱北霆叙述。

邱北霆的声音虚弱不堪，随时一种快要睡着的感觉，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他的子嗣情况，视频里频繁出现一个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帮他调整身上的仪器，不时记录下仪器数据。在说话间隙给他喂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邱北霆把自己外室的子女，都安排出国了。留在国内的只有三个。

一个是死者苏展坤。苏展坤的母亲是邱北霆在孟罗国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果在孟罗国成婚，她会成为正妻中的一个。后来事情演变，她又放不下多年感情，跟着邱北霆来到了这边，成为了没有法律保护的外室。她的母亲在原家族也并非地位巩固，本想给她联姻别的家族，哪知她一声不吭跟着邱北霆走了，后来终身也未回孟罗国，更更别提获取娘家支持。

她为了邱北霆甘愿做见不得光的女人，结果后来知道邱北霆外面的那些事，觉得自己也只是邱北霆利用来开枝散叶的工具，愤而带着儿子离开了邱北霆。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上独自带孩子，没办法工作，经济来源都靠邱北霆提供。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同，从来收的钱只够维持最低生活支出，居住条件也不好，租房多年。

直到不太争气的苏展坤大学即将毕业，邱北霆劝说他给儿子一个好一点的生活条件，才最终肯搬进邱北霆安排的房子，接受邱北霆给苏展坤安排的工作。

感情无果，求而不得，悲忿不平，多年抑郁，最终肝癌过世。

另一个是生育了女儿的如意。十几年前在一个酒会上做迎宾认识邱北霆，女儿今年十岁。如意怀孕之初检查误认为是儿子，邱北霆给了很多许诺。最后生下来性别是个女儿也就罢了，还发现如意在跟随自己后还跟其他男性纠缠不清，孩子血缘成迷，闹得不欢而散。种种膈应，最终在孩子还未满月之际给了一套住房，一次性给了一笔钱彻底断了联系。

还有一个女性，四年多前在邱氏集团实习时候结识邱北霆。此女很快怀孕生了个儿子。生下儿子后，邱北霆开始运作办理投资移民，计划把母子二人两送到发达国家。移民手续办理了一半，邱北霆发病出国治疗，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邱北霆讲完这几个还在国内的情况后，虚弱的连连喘大气，家庭医生赶快接上氧气罩给他呼吸。

“爸爸，你还好吗？”邱柯问。

邱北霆点头示意，表示还可以继续。

“您刚才说您联系了所有孩子们的母亲，情况如何？”齐楚琛趁着邱北霆吸氧的时候问了句。

邱北霆又吸了几口，挥挥手，示意医生拿开，“联系上了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都安好。只有如意我联系不上。”

“方便告诉我们还在国内这两位的居住地址吗？”张潮问。

邱北霆却并没有直说，而是要了一个邮箱，说晚点会安排人把这两人的情况发过来。

“你太太知道苏展坤母子二人的存在？”齐楚琛问。

“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邱先生的孩子们，除了苏展坤还有年满18岁的吗？”齐楚琛又问了句。

“还有两个女儿，在国外读书，一个20岁，一个22岁。我确认过了，安好。”

“儿子最大的多少岁？”齐楚琛又问了句。

“除了展坤，最大的15岁。”邱北霆说完这句，开始剧烈咳嗽，视频那头几个白大褂火速出现，一片手忙脚乱。

见此情景，张潮结束了视频会面。

邱柯一脸抱歉的说：“家父身体状况多变，如果你们还需要会面，告诉我，我尽量帮你们安排。”

“邱老先生是什么病？”齐楚琛问。

“家父两年前就查出淋巴癌，一直在积极治疗，控制，后来转移到肺部，情况不是太好。”邱柯回答。

“按你父亲说，你母亲是知道苏展坤母子情况的，那你知道吗？”齐楚琛问。

邱柯当然清楚齐楚琛问的并不只是苏展坤情况，是老头子在外那一大堆枝叶，自己那一大堆便宜弟弟妹妹的情况。

“我父母从来不在我们在的时候在家讨论这些，所以我和妹妹对这些一无所知。”邱柯回答。

邱柯离开市局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张潮邮箱里已经收到邱北霆发的资料。

张潮把资料转给众人，大家抓紧整理查询。

两个居住地址都在凤栖，房屋都是邱北霆购置。

那对等待移民的母子还住在原址里，通过一些辅助查询，目前还在此居住，有生活痕迹。

邱北霆为如意母女购置的房屋，早就已经易主，但是查到了如意名下另一套在郊区的房屋购置于两年前。

当下已经是年度最后一个季度，严暮也开始三天两头加班。今天加完班一抬头十点过了，发消息问齐楚琛回去没，要不顺道来接他。齐楚琛说好。结果到了市局门口，齐楚琛说还没忙完，叫他开进去停好直接到办公室等他。

严暮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一堆人还凑在一块在电脑上指指点点。举起手想敲门又觉得不合适，抬脚直接进也觉得不合适，正在窘迫之际，张潮在办公室里看见他站在门口，直接迎了出来，热络的打招呼。

“严总来了，快请进，去我办公室坐坐。”

张潮这一嗓子，除了齐楚琛，全都抬头了。高睿看了眼就埋下头继续干活，朱臻和罗浩满脸不可思议，不停往门后望，大概以为作精也会一起出现，且肯定又作妖了。

张潮把严暮请进办公室，亲自倒茶递水，然后相谈甚欢。

这点上，齐楚琛很佩服张潮，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滴水不透。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能做到恰到好处。而他自己虽然和人打交道能力不输张潮，却多了些肆意妄为，简单来说就是三个字：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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