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琛琢磨了下，似乎确实是这样，一切希望就只能寄托于明天出来的检验结果了。目前的进程怎么看怎么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凶手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能去捞谁买凶这个点了。

“Ryan跟我说他想回加拿大了。”严暮没头没尾说了句。

“是你想让他回加拿大吧？”齐楚琛扭头看着严暮。

严暮笑了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明天我问问张潮吧，我觉得是没什么大问题。”齐楚琛三两口扒干净饭，就去洗澡了。

严暮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也去次卧收拾了，准备早点睡。

齐楚琛坐床上抱着笔记本发呆，严暮扫了眼，看到是市局内网系统，就转了个身，背对着齐楚琛刷手机消息。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话了一个多小时。

齐楚琛关掉卧室灯的时候，严暮也摁灭了手机，翻身揽过人准备睡觉。齐楚琛转过身，面对面，凑近耳边说了句：“火大，需要泻火。”

“说的跟谁没火一样。”严暮勾着脖子，吻了上去。

屋外已是寒冬时节，屋内温度节节升高。两人鼻息灼热，身体滚烫，带着屋内也有了点春夏交接的意思。黑暗之下，低吟浅唱，卧榻之上，此起彼伏，一室旖旎。

第二天一早，泻火完毕的齐楚琛神清气爽走进了办公室。

“琛哥，看你这精神头，有新线索了？”高睿提着一杯咖啡递给齐楚琛。

齐楚琛接过咖啡，眼皮子都没抬：“没有。”

线索是没有更新的，方向是有，就是怕公布了大家有点受不了，先让他们先冷静一会。

今早张潮依然没有出现，齐楚琛主持了早会。

职业杀手，□□，豪门私生子几个点基本已经有了方向。昨天朱臻整理出很多张邱北霆不同时期，不同角度的曝光照片。挑选了十几张放出来和苏展坤的照片进行对比，眉眼之间还是有五、六成相似。姑且就按着豪门恩怨这条线索先理理。要说恩怨结合邱北霆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身体情况传闻每况愈下，最大的可能就是争产。

严暮讲的邱北霆和太太结婚之初的约定无从追寻真假，但是以目前明面上的实力来看：苏展坤是绝对不可能对邱柯带来任何威胁。一个是混吃等死坐吃山空及时享乐颓废青年，一个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十项全能前途大好优秀青年。傻子也知道把家业传给谁。

所以今天的线索寻找，从“找爸爸”变成“找儿子”。

爸爸就一个，可能的妈妈有点多，儿子也有点多。

整理邱北霆过去多年所有的八卦绯闻，疑似女友，红颜知己。按曝光频率排序，加上出现年份，时长整理出具有代表性的。然后再逐个去挖。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是不捞，就只能面对黑漆漆一片海，什么都摸不到。

果然早会结束，整个刑警队集体自闭，接下来的日子一个个从为民除害的正义之师变成八卦碎嘴老太太。

第65章确认身份

伴随着饭菜飘香，张潮姗姗来迟。齐楚琛及起身紧跟着走进办公室，给张潮汇报了这个案子目前的工作，包括严暮后来给他讲的事他全部告诉了张潮。

“这事其实一开始我就感觉不简单，不是那作精能折腾出来的，只是那作精也是个人才。”张潮点燃一支烟，把烟盒丢给齐楚琛。

“所以，你也觉得□□，豪门恩怨这个方向没问题咯？”齐楚琛点燃烟抽了口，颦眉又抽了口。

张潮斜了他一眼：“什么表情？当初三天两头就想蹭我的烟，现在还嫌弃了。”

齐楚琛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食指拇指捏着烟，烟头冲下伸到烟灰缸想捻灭，最终还是用中指把烟挑了起来，继续抽着。

“你的方向要是有问题，你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了。放手去吧。我想你应该搞了些小动作，等结果呢。”张潮挑了挑眉。

“那个作精怎么处理？是继续留着还是怎么？”齐楚琛问。

“叫他下午来市局接受处理，然后把那个保释那个了结了。”张潮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沓东西放在了齐楚琛面前。

齐楚琛翻着看了下，是他们之前关于基础禁毒项目的所有审批文件，上面都盖着大红鲜章，已经全部获批生效。

“下面的基础配合人员已经定了。等这个案子完了，你就可以去开展第一次工作了。”张潮见齐楚琛翻完，把文件又收了回来。

齐楚琛走出办公室给严暮打了电话，把张潮的意思转达了。挂掉电话一转身，看见检验组那边气喘吁吁跑来个小警察，叫他抽空过去趟。

齐楚琛回办公室叫上高睿，两个人匆匆去了另一层楼的检验组。

跟他们一直打交道的老陈把他们领进了单独办公室，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他们。在他两摊开在桌上翻看的时候，又详细介绍了这次检验流程、采用的方法、依据、原理。

最后伸出手指，落在了报告上的一行字：Y染色体分型完全相同。一号位常染色体50%相同。线粒体DNA结构类型不一致。

因为Y染色体的遗传遵循的是父系遗传的规律，只要是同一个父系那么他们的Y一定相同，加上一号位的染色体相似度，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个父亲。而线粒体DNA常态源于母亲，同个母亲序列应该一致。

可以判断邱柯和死者苏展坤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看完报告听完讲解，齐楚琛就回了老陈六个字：“你是我亲爸爸。”

高睿在旁边就说了两字：“大写的牛逼。”

老陈捧着茶杯慢悠悠的说：“便宜老子我不当。要说牛逼我觉得我也挺牛逼的，你也挺牛逼的。这样的样本都能搞来，幸亏比较多，要不然可能真测不了。”把报告合起来往齐楚琛身上一拍，示意你们可以滚蛋了。

齐楚琛捏着报告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巧遇见肖瑞恩和严暮过来办手续。肖瑞恩一个人坐在外面，严暮被张潮叫进了办公室关着门不知道在聊什么。

张潮透过玻璃门看见齐楚琛走进办公室，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齐楚琛看见严暮背影犹豫了下，捏着报告走了进去。

进门顺手关了门，没等张潮说话把报告扔在桌上：“检验组加班加点干的，你看看下。”

张潮看完，不用齐楚琛解释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小子可以的。”

齐楚琛没接茬：“你们聊什么呢？”

严暮还没说话，张潮开了口：“随便聊聊，感谢下严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说到支持两字，张潮揶揄的看了齐楚琛一眼。

齐楚琛面无表情说了句：“既然没什么正经事，就走吧，别耽误我们正事。”

严暮一听，立刻起身，伸出手和张潮握了握，“两位领导先忙，改日拜访。”然后就拉开门走了。

张潮笑着指着指齐楚琛，齐楚琛没接话：“开会？”

“一会叫你们，你先忙去。”

齐楚琛出去安排高睿把邱北霆家庭关系整理出来，然后又翻出朱臻整理的部分信息仔细翻阅。

下午六点，市局三楼会议室。

邱北霆对外公布的家庭状况官方信息如下：丧偶独居。唯一太太二十年前去世，之后未娶。二人共同生育一子一女，儿子叫邱柯，现年30岁，现在邱氏集团负责处理事务；女儿叫邱甜，23岁，在国外留学。邱北霆最近一年多对外宣布身体抱恙，国外疗养，没有出席过任何正式场合。

“邱北霆一直没入我国国籍，所以很多资料只能查到官方的。”高睿补充了句。

朱臻把查到的，有可能和邱北霆存在不正当关系的女性照片简要都做成了图片，一张张投影出来。

一号女性：曾经是邱北霆的助理，前后在邱北霆身边待了五年，之后移民去了A国，移民方式：投资移民。

二号女性：平面模特，通过选秀成名，一直不温不火。在邱北霆身边待了两年，现在嫁给一个摄影师，还在国内继续做平面模特。

三号女性：演员，邱北霆身边待了三年，目前单身。

四号女性：某跨国企业女高管，和邱北霆因为合作开发项目相识。交往一年半，目前已婚。

“这都是我通过八卦杂志，然后用了一些隐私查询整理的，不保证百分百准确。”朱臻补充了句。

“以他子孙满天下的目标，基本沾上的都没跑。”

“荤素不忌，口味很杂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三号看起来特别眼熟？”罗浩说了句。

张潮，齐楚琛面面相觑，看向罗浩。

“你这一说，好像真是。”高睿把投影拨回去，仔细看了看。

“这是不是那个现在挺有名的那个二线女演员：张韵梦？”几个年轻刑警嘀嘀咕咕一番得出了结论。

朱臻点点头：“是她，这是标准照和日常可能有点区别。”

张潮抬了抬下巴，示意说说这个张韵梦。

张韵梦，29岁，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毕业前一年和邱北霆传出绯闻，毕业后资源变得非常好，拍了两部电影出演女一号，之后名气一路扶摇直上。都知道她背后有金主支撑，但是对外公布她并非带资进组，根本挖不到背后的金主是谁。邱北霆对两人关系评价是：惺惺相惜，给予她人生指点，关系纯洁毫无任何杂质。不少八卦杂志想挖出邱北霆砸钱给她抓资源的证据，一无所获。

齐楚琛听到最后，想起那个神秘的“名望投资”，下了个结论：“看来邱对她没少费功夫，朱臻明天你带人去找找这个当红影星聊一聊吧。”

张潮站起来公布了死者苏展坤和邱柯同父异母，确系邱北霆私生子的消息。这个案子就暂时定在：豪门恩怨，争夺家产这个方向。

接下来调查邱柯的情况，以及尽量争取和邱北霆面对面。以邱北霆立志将子孙洒满天下的目的来看，直接和他对话获取有价值信息越多。

今天都是排查信息的工作，没什么在需要坐一起的事，张潮早早的将众人打发回家。安排齐楚琛，高睿第二天继续去找邱柯，朱臻带人去见张韵梦，稳妥起见又安排了两个人去找那个模特。

齐楚琛晚上吃过饭，泡了一壶红茶，严暮收拾完过来看着铺开的阵仗，好奇的问：“你明天不是要出差？今晚不继续查东西？”

齐楚琛摆摆手：“这个案子明面查得到的都有限，从你第一天跟我说了那些，我回头想了下，太深。”

严暮听完也不再多说，干脆陪着齐楚琛安心喝茶。

严暮提着滚水，往茶壶里续今晚的第四次水，手上动作一顿，问了句：“诶，你这大半夜喝茶，难道明天路上又要红牛提神？”

齐楚琛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新疆那晚上的事，居然有了一丝羞涩的表情。

严暮难得看见齐楚琛穿着衣服露出这样的表情，想着继续逗一逗：“你别说你那晚睡不着是因为想我。”

齐楚琛两只手指捻着茶杯，转来转去闷着头没说话。脸上的红一直没褪下去，最后放弃挣扎般的说了句：“算是也不是。”

严暮看他一脸憋的样子，也不继续逗他了。两个人坐着闲聊喝了一晚的茶，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哈巴河那晚，明明也就才过去两个来月，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第二天天还未亮，齐楚琛和高睿就出发直奔邱柯公司。

到达邱氏集团楼下，正是上班点，楼里人来人往。走进邱柯办公室，齐楚琛也未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挑明了苏展坤和邱柯的关系。邱柯听完后并没有惊诧：“警官，外面的谣言太多。难道因为你们是警察，我就要做出回应？”

高睿从包里摸出那份报告放在了邱柯面前。

邱柯扫了一眼封皮，没拿，沉默半响：“无论你们是通过何种渠道验证，未经我同意的采样，都是不合法的吧？”

“这个只是我们侦破案情中的一环。这份报告不会公之于众，也不会呈上法庭，所以不存在合法不合法的问题。”齐楚琛淡淡的说。

这话其实很明白，采样不合流程规矩，不代表检验结果是假的。如果某一天这个检验结果要作为重要的证据呈现，他们自然可以合理合法的再来一次采样检验。所以纠结过程没有意义，结果都是一样。

第66章儿女满天下

那份摊在桌上的报告就这么随意的摆在那里。邱柯盯着封皮良久沉默，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想知道什么？”

齐楚琛和高睿没说话，看着邱柯。

“你们想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父亲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影响不到我，所以我从来没去关心过。”

“影响不到你的继承权，影响不到你的生命安危，那你妹妹呢？会被影响吗？”齐楚琛说了句。

邱柯眼角微动，“我只能尽量说服我父亲接受你们的询问，但是我不敢保证。”

“那希望你能说服，这样对大家都好。”齐楚琛说完和高睿离开了邱柯办公室。

回程路上，高睿问齐楚琛，为什么不问案发那天，邱柯在哪里。

结果收获的是齐楚琛毫不留情的鞭打：“你是不是傻？难道你认为，爬上去亲自动手的是邱柯？？别说身材完全不一样，就算身材一样，花钱解决的事情要自己亲自上。你以为都跟我们一样穷？？？？”

高睿被骂完，只有哀嚎，哀嚎同时还不忘记再次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穷的是我！你不穷！你男朋友也不穷！！”

对此，齐楚琛表示心情愉悦，后面路上没再鞭打高睿。

回程路上，车开了三个多小时。齐楚琛窝在副驾上一直在思考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整理到的线索。信息不少，有用的不多，也不是完全没用，就是提醒他们这事不好弄。有一种次次出拳都是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