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明向他勾勾手指,要他把车门打开。
王恒伸手去摸身上放着的刀,他眼神飘忽,表情上却尽力在控制。
周纪明看着他冷笑,之后后撤一步,朝着他的头,缓缓举起了枪,他看着王恒,在雷电皆歇的瞬间,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吼道,“滚下来!”
王恒不知怎么的,身体竟然不自觉抖了一下,周纪明盯着他,一刻不曾分神。
车门打开,沾满泥巴的脚从车里出来,踩在地上。
“手!”
王恒把手举了起来。
“转过去!”
王恒转过去,面朝着车门。
“趴着!”
周纪明说完一步向前摁住王恒的手,拿出手铐,在刚碰到王恒手腕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抓住周纪明右手,要去夺他的枪,王恒的手直接冲着周纪明受伤的虎口去的,他用力捏住周纪明虎口,掰着他的手。
周纪明吃痛,他左手掐住王恒另一只手,往他身后绕,拧着他的胳膊。王恒半边身子脱力,他控制周纪明的手力气也跟着变小。
周纪明找准时机抬膝冲着他后腰猛击,接着踹后膝,王恒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周纪明抽手曲肘打在王恒肩旁上,让他跪了下去,之后用枪抵着他后脑。
“你小子真他娘够狠的,存心想让我右手废了是吧,我他妈今天就要看看谁先废!”
枪口死死抵在王恒后脑,周纪明把他双手拷在背后,“逗警察玩儿,我看你是活腻了!”周纪明移开枪,他抓住王恒头发,让他仰视着自己,“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他妈斗得过谁?你爸妈养了你十多年,你就是干这些来回报的?”
周纪明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回去你先给你爸妈磕二十个响头,告诉他们生了你这么个畜生是真的不值!”
王恒不服,“你们警察有枪了不起,要是没枪,你照样抓不住我!”
周纪明又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我们有枪本来是为了保护好人的,谁让你这么个小畜生不是个东西,那自然枪口得是对着你的,你不忿个什么劲儿,也配?”
王恒瞪着周纪明,满眼不服。周纪明终于接了第n个打来的电话,是付丽,周纪明跟她说了具体位置,之后就把王恒丢进了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等着队里人来接。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修改一个bug,酒店存活下来的监控在接近十二点左右有十几分钟的停电,不过当时基本上大家都休息了,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但是是有这样一个事情存在的,补在前面了。
2019.5.7
第22章一笔
“周纪明!你他妈要是再敢私自行动,我非收了你的警服不可!”
付丽先赶来的,周纪明跟着她和陈宇的车先回了警局,刘功业带着人在后面收尾。一切结束后,刘功业也是紧赶慢赶回来的,一回来瞅着周纪明就来气。
“队长,你干嘛呢?当时不是来不及通知你吗,我也就是灵机那么一动,去后面看了看,谁知道就看到有个人从墙上爬下来了,这不是偶然事件嘛。”周纪明依旧嬉皮笑脸。
“你知道你的手上还有伤吗?一不小心你就会处于下风你知道吗?你还想再死一次吗!”刘功业说完顺便看了眼周纪明的手,包扎的绷带纱布已经全部被染红了。
周纪明在刘功业再次爆发前迅速开溜了。
付丽把U盘交给了刘功业,王恒被关在审讯室,付丽给他丢了一根毛巾。
李辉耀跟着他们一起进了会议室,跟他们一起看U盘里的内容,过了半小时左右,李辉耀捂着嘴朝洗手间飞奔而去,吐了个痛快。
陈宇一张脸也没了血色,呆滞地从会议室走出来,走路时撞上了不少人。
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毫无遮掩的凶杀现场。
U盘里有两个监控视频,一个是七楼,也就是死者那层楼的,一个是厨房的,根据监控显示,王恒从范小芳房间出来过一次,但是没有进去的录像,说明他第一次进去是从宋奈房里翻墙去的。第一次由于范小芳似乎不愿意跟他出去,他是被推搡着出门的,但是王恒又低头跟她说了什么,范小芳又让他进房间了。
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应该说监控很快就黑了,兴许是被王恒拿走了。
再一次看到王恒和范小芳的踪迹,就是在另外一个监控视频中,也就是厨房,王恒捂着范小芳的嘴进了厨房,他打开了后巷的门,把范小芳连拖带拽的拖了出去。
摄像头是斜对着厨房通着后巷的门的,能拍到的地方不多,但是重点却全部拍到了。
范小芳开始挣扎,王恒把她摁到墙上似乎是在掐她,之后把她一丢抛在了地上,在范小芳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王恒扑过去一刀划向了范小芳脖颈,她的脚蹬了两下,就没再动了。
王恒似乎是在观察范小芳是不是真的死了,他蹲在她身边观察着她,之后伸手去鼻孔处探了探,似乎是确定死亡,然后他拿起刀子很迅速地划开了范小芳的衣服,一层层划开她的皮肉,冷漠地翻找着什么。
付丽攥紧着双手,她突然后悔自己丢给那个畜生毛巾,有什么必要呢?他根本不是人。
周纪明和刘功业去审讯的王恒。
“自己交代吧。”刘功业拉开椅子坐下,他跟周纪明坐在王恒对面,两个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王恒身上。
“都看了吧?就不用我交代了吧。”王恒一脸无所谓说道。
“为什么杀害范小芳?”周纪明问。
“不为什么,”王恒笑着把手放在桌上,接着身子前倾,诡笑着说,“刺激。”
“为什么用刀划烂她的肚子?”周纪明接着问,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好玩儿咯,我对人体比较感兴趣,想看看有些什么,本来只想划一刀,结果没忍住上瘾了。”王恒像是在叙述解剖鱼似的轻松,“不过你说真是脆弱,我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人就没了!你说奇不奇怪?不是都说人是高等生物吗?也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还是轻而易举就没了,就像是捏死一只小肉虫一样轻松。”
“王八蛋!”在外面听着的付丽猛锤桌子,“畜生!”
“还有,我也觉得奇怪,你们说早死晚死人不都得死吗?就算我那天没杀她,她隔天就被车撞了也不一定,不是都说‘命不由己’吗?”王恒靠在椅背上,“只能说啊,那个女人命不好。”
“坐起来。”周纪明沉着声音。
王恒不以为意,依然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
“我让你坐起来。”周纪明看向王恒,他的眼神似乎没有任何大的情绪起伏,审讯室灯光本来就不强,周纪明眼睛处于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你仿佛看不清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只是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猎物,随时可能被撕咬。
盯着周纪明眼睛久了,你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心思被看透,开始发虚,觉得自己的脚下不再是踏实的地面,而是无边黑洞,指不定什么时候没踩稳就会掉下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王恒眼神发虚,他慢慢悠悠坐正了身子。
“把你作案经过说一遍。”刘功业说。
王恒动了动被手铐铐住的手,他手指交缠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指尖触碰,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你把你当时的狠劲儿都拿出来,别在这儿装。”刘功业说。
王恒手指顿了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几分钟,刘功业和周纪明也没打断他。
“你们问吧,我自己表达不清。”王恒闷着头说。
周纪明眯着眼睛,他在看王恒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打算陪他玩儿玩儿。
“为什么是范小芳?”周纪明问。
“什么?”
“为什么你会选择范小芳下杀手,你不是为了寻求刺激吗,怎么不就近找一个?”
“偶然路上看见了,觉得她长得还不错,再加上她不是老是一个人吗,也好下手。”
“你跟踪她多久?”
“一个月吧。”
“为什么在7月3日凌晨杀人?”
“凑巧呗。”
“你调监控也是凑巧?”
王恒顿了顿,“凑巧她那天在那个酒店呗,谁知道她也去。”
“你不是计划好在那天杀人的话,为什么会在上个月出现在酒店,还拿走了2.3号的监控?”周纪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照片丢给王恒,“自己看看,大门口那人是谁?”
王恒斜着眼睛去看桌上摊开的照片,那是上个月3号,王恒鬼鬼祟祟出现在“1936”酒店大门口的一张监控截图,他走进酒店的截图还有他偷溜进监控室的图。
“再说一次,是凑巧?”周纪明指尖审视着王恒,“为什么要杀宋先生?”
王恒看向周纪明,他下意识躲开周纪明的眼睛。
“他运气不好,谁让他大晚上往没人的后巷跑。”
“那你大晚上去那里做什么?是因为宋先生之前在你跟踪范小芳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脸?还是因为也是凑巧?”
周纪明发现王恒的腿从提到“宋先生“三个字时就开始有频率的抖动,他在因为那三个字而焦躁不安。
“王恒,你要是如实交代,别再动着歪脑筋,没准你还能多活几年。”刘功业说。
王恒长得没什么特别的,可以说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人,他跟人说话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不会看你的眼睛的,他自己在心里琢磨着,盘算着,他是个不纯粹,也是个不够复杂的杀人犯。
“你不说也可以,反正物证齐全,到时候往法庭上一交,你也就只有到地狱跟阎王交代了。”
王恒还是没再说话,这让周纪明有些恼火,他到底在隐藏关于宋奈的什么,他这样闭口不谈,那么他要杀宋奈的理由就绝对不是凑巧这么简单。
周纪明看着王恒的眼神渐渐开始散狠,他摩挲指腹的力气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就在他咬着后槽牙想着对策的时候,看到王恒笑了。
那时只有在他那个角度才能看到的笑。
很短暂,只有一瞬间王恒便归于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既然你跟我们不交代,那到时候就让证据自己交代吧。”刘功业站起来收着照片,“你的父母晚些时候回来,你可以想想该怎么跟他们交代。”
刘功业收好照片,装回文件袋里就走了,审讯室就剩下周纪明和王恒。
“别装了,现在就你跟我了。”周纪明冷漠道。
“我没装,我在想什么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王恒抬着眼睛看周纪明,他就像是走夜路时遇到的蛇,盯着你吐信子,“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我的律师去说。”
周纪明冷笑,“是你自己找的律师,还是别人给你找的?”
王恒突然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一个穷小子,什么工作都没有,住的便宜的拆迁房,可你却拥有一辆全新宝马,还有律师,你可别告诉我这也是凑巧。”
“我偷的。”
“律师也偷?”
“早得为自己做打算不是?”
周纪明隔着桌子盯着王恒的脖子,“你为谁卖命?你在范小芳身上找什么?”
“你那么能耐,自己去查啊?”王恒捂着自己的脖子,“把你的狠劲儿都用到我身上有些为时过早,后面还有更大的戏等着你呢。”
周纪明笑到,“你还不够格,对付你我的力气还没使多少,我带着伤你都没在我手底下逃脱,还是别说大话了。”他敛起笑容,“你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减刑的机会。”
王恒打了个呵欠,他懒散地靠回椅背,“到底是不是最后的机会,还得走着瞧不是。”
周纪明在王恒的笑声中从审讯室出来。
付丽询问的眼光看着周纪明,周纪明沉声道,“这案子没完。”
———
刘功业派人去范小芳老家把她的母亲接了过来,告诉了她发生的事情,范小芳母亲说这么都要去亲眼看看自己女儿的遗体。
尸体的伤口已经被法医都缝合好了,只是脖子上的伤实在是太明显,范小芳母亲去抚摸她脸颊的时候用尽了力气,最后趴在她身边迟迟没有起来,她一直在说“对不起。”
警方没有刻意去说范小芳内脏被划烂这件事,太残忍,直到她被火化,母亲都不知道女儿在死后还被那样折磨。
那一天似乎整个鉴定所都在哭。
案子一周后开庭审理,那天一大早各家报社电视台记者蜂拥而至,堵着法院门口水泄不通,王恒的父母也来了现场,还有不少记者托关系混进了法庭当旁听。
由于证据确凿,王恒被判处死刑,年后执行。
庭审结束后,王恒的母亲一度晕倒,夫妻俩休息片刻才从法院出来。刚一出来又被记者堵上,铺天盖地的盘问涌了上去。
“请问你们是如何教育出这样的杀人狂魔的?”
“请问您二位在教育中出了什么问题?”
“二位对儿子是否有过虐待?”
“二位是不是夫妻感情不合,对您们儿子产生了不良影响?”
“对于您们儿子杀了人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想要对大众说的?”
……
王德被推搡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卢珊就是哭。
范小芳的母亲在后方被搀扶着出来的,她一身都是病,这一通折腾,整个人看起来更瘦了,加上矮小,确是“形如枯槁”。
卢珊看到满脸倦态的范小芳母亲,哭着扑过去,她给她跪下了,哭着跟她道歉,她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变成了这样,她不知道到底自己儿子在什么阶段出的错,她求她原谅。
两个母亲都在那里哭,她们都失去了孩子,一个是丢了命,另一个是失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小案子结束,章节名就是“一笔”,第二个小案子结束的那一章章节名就是“二笔”,以此类推~
第23章余愠
案情告破,网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其中一个超过了“教育”这一个话题,一跃而上热搜首位,那就是关于“1936”大酒店的过往扒贴。
“1936前老板是杀人犯,还是在自家酒店杀的人,这才多少年,又死人了,这酒店也太邪门了吧!”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听说这家酒店现老板可年轻了,也就二十出头,他怎么就能把一个濒于废弃的酒店搞得风生水起的?而且还是在几年之内,不会暗地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吧!”
“据说现在那个老板也是杀过人坐过牢的!”
“天了噜!该不会酒店的食物都是人......”
“我去,别说了别说了,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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