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月白不解。
素问解释：“月妹子，你这就不懂了，阴阳冥胎不算是凡物，跟普通人怀孩子也不太一样，要去鬼市的诊所检查才行。”
“鬼市的诊所也不一定有产科医生，这年头，阴阳冥胎还不够千万分之一，一千万个人里边都找不到一个，”老巫婆嫌弃地瞥了一眼他们，“你们还不如指望我！”
“这……”月白不安地摸摸小腹，鬼市的诊所也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听上去像黑市小作坊，老巫婆说的也不无道理，阴阳冥胎罕见，她从小到大就亲身体会，如今自己也怀了个阴阳胎，更加忐忑。
杨云安慰道：“别怕，我先陪你去鬼市的诊所看看吧。”
月翰成附和：“对啊！万一有产科医生呢，挂牌子的还是比较信得过。”月翰成还是很嫌弃老太婆。
老巫婆咂咂嘴：“那，给我带点药材回来。”
于是一行人晚上就决定出发去鬼市。
月白没去过，满怀着好奇心，杨云许多年前去过，也不怎么记得鬼市是怎样的了。
素问素欣倒是经常跑鬼市，轻车熟路带他们来到市郊的公墓后山，山边已经停了好些车子了，素问下了车，点燃纸钱念了一会咒语，后山山阴处出现了一条小石子路。
“走吧！记得不要轻易跟陌生人说话，在街上你不确定自己碰到的是人还是鬼，进店里面关上门可以跟店主说话，可以放下面罩，明白了吗？”素问认真地叮嘱月白。
月翰成一脸无所谓：“我在，杨大人在，还有不长眼的敢招惹我闺女？”
素问傻了眼：“好像也是。”
杨云牵起月白的手，漫步走在小石子路上，晚上他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月白换了一身休闲装，他也换成了休闲的雅痞风格西装，跟月白站在一起搭得跟模特一般，鬼市的人或鬼都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想方设法遮住自己的脸，月白只带了个鸭舌帽和口罩，杨云倒是骚得很，戴着一顶时尚的礼帽，长发披散着，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看到他的脸。
素问素欣月翰成跟在他们后面，沉默不语，用鬼市专用交易手势交流议论。
素欣：杨大人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月翰成：废话，要当爹了能不开心吗？
素问：我猜杨大人是第一次当爹！
素欣：万物向阳而生，女鬼都生不了孩子，就算他有过女鬼女朋友，他也必须是第一次当爹！
月翰成：呸！杨大人的品行我信得过！他以前是真的天地皆知的酒鬼，除酒之外，没有别的业余兴趣！
三人正比划着手脚激烈争论着，看上去简直手舞足蹈。
杨云和月白顿住了脚步，他们三个停了下来，月白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素问带路，素问摊手，走在前面，前段日子他和素欣为了治师父的阴邪之伤，找遍了东西南北鬼市的诊所，开价都十分昂贵，他其实痛恨得要死。
街上全是黑压压的身影，有固定店铺，也有地摊，地摊交易全程是打手势交流的，不懂行的人根本淘不到东西。
来到小诊所门前，的确像人间的黑市小诊所，杨云站在门口皱了眉，说实在，他真的不想让他老婆在这种地方做产检！
推门进去是一个男医生，老态龙钟的老头子一只，他抬起老花眼镜，嘴巴漏风，声音颤抖：“请问……几位客人……是谁要看病？”
月白一怔，心里抗拒得很。
关素问上前说明情况：“医生，这位是我们的朋友，她结了冥婚，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怀了阴阳冥胎。”
老头子打量了月白一番：“阴阳冥胎不好怀，近几百年都没见几个，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没遇过，小姑娘这么美，想必你的鬼夫很疼你吧，能怀上阴阳胎，要好好珍惜啊！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老头子的态度还算可以，月白坐下伸出手，杨云近近跟在她身边，老头子看了他一眼：“这位就是你的夫君吧？”
月白点头。
老头子捋捋胡子：“的确是喜脉，我可以开几道补胎的药给你，但是后期恕老夫没法帮忙了，我不会接生阴阳冥胎，阴阳冥胎出生时会引来许多邪祟觊觎，需要有人护法，但愿你身边的乾道坤道能帮得上忙。”
“阳间的医院不能接生？”月翰成问，月白出生时他不在身边，并不了解女儿出生时是什么情形，如果说需要人护法，白家这种大家族自然没问题，月白也是白家后人，要生孩子的话，白家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跟白一凡提出，护法的人不难找。
“你也得有允许你们作法的医院，而且还得顾及其他病人的损伤，引来的邪祟进不了结界自然会向其他人下手，所以阴阳冥胎的诞生才是关键。”老头子在药单上胡乱画了几笔，就开始给月白抓药。
月白沉默不语，她总算明白自己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耗费了多少力量，将来自己的孩子也将经过这一关，她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和孩子。
月翰成把老巫婆要买的药材单子递给老头子，老头子一看：“这也是一些补胎的药材，你们去跟别人求医了吧。”
“额……这是我一个朋友要买的。”月白解释。
杨云略有所思：“回去让老巫婆看看吧。”
老头子愣了一下：“你们可以找巫婆子，巫婆子向来搞旁门左道，她们之中反倒是接触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会接生阴阳冥胎也不奇怪。”
这下子，月翰成有点不敢嫌弃老巫婆了，自己外孙没准还靠她接生，思量着要不回去时买点好菜讨好讨好她。
出了小诊所，路边经过一家杂货店，素问指了指腰间的铜葫芦，示意他要把收来的魂先卖掉，省得带了太多鬼魂引人注意。
推门走进杂货店，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阴□□品，老板是个肥胖油腻男：“哟呵！关道长，今天带了这么多客人来啊！”
“少废话，这里一共两百七十个炼魂，还有这只猫灵。”素问把铜葫芦一放，货架由于突然承重抖了抖。
月白打岔：“记得把李莉的拿出来。”
“记得啦！我已经把她的分开装了！”
老板拿起铜葫芦晃了晃，然后拿出一个玻璃罐子，把铜葫芦的魂都倒进去，月白能看到那只黑猫恶灵在半透明的炼魂中尤为显眼，而且依然凶暴。
老板伸出三指：“三十万！一口价！”
关素欣：“我去！我们平时抓一个成熟鬼魂也有三十万！你这黑店啊！”
“你这里全是炼魂，没什么用，炼魂人家都是上百批发的呢，一百才十万，而且鬼差来收也不收炼魂，炼魂对他们的业绩没什么帮助。”老板解释，“这猫灵，我给五万收了吧！”
胡说八道！月白明明记得那天同花顺和十三幺跟关素问抢怪抢得可激烈了！
素欣更是气呼呼，她扔了多少符箓！这批炼魂如果没回本，她简直想踢馆了！
别看素问平时老实巴交，在鬼市不机灵就要吃亏，他头头是道地辩了起来：“这猫灵是个好货！它活着的时候受尽主人虐待，还被主人啪啪啪过，后来有一天它趁主人睡着了，咬死了主人，把主人吃了，后来主人成了怨灵，又害死了它，它怨气更大了，反过来吞噬了主人，接着还利用一个邪师，成立并且控制了一个邪教，这些邪教徒给它提供活人喂食，还提供男人给她补元气！十分凶狠的一个兽灵！”
杨云对这种讨价还价显然没什么兴趣，跟月白说：“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好吗？”
月白点点头。
老板眼前一亮，指着杨云，对素问说：“你身后这个鬼魂，我出一千万，卖不卖？”
杨云一个刀眼甩过去，轻蔑一笑：“买我？”
老板点头。
下一秒，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老板哭着打开保险柜拿钱：“关道长！你养了这么厉害的鬼！下次不要带出来好吗？！”
素欣笑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奸商！”
杨云拂了拂外套，牵着月白的手，打开店门：“回去吧，这里乌烟瘴气。”
月白点点头，跟上脚步。
他们走出店门的瞬间，和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擦肩而过，黑衣人背上背着一把大剑，看不清长相，她走进店里：“把猫灵拿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月白站在身后能看到她脱下兜帽，是一个颀长瘦削的身影，比一米六几的月白还要高出一头，斗篷和大剑让她的背影看起来英姿飒爽。
杨云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拉着月白站到一旁去。
月翰成正面对着黑衣人，月白能清晰见到一瞬间，父亲的表情错愕，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语气意味深长：“呵！是阴帅啊！”
老板赶紧关上保险柜，用最快速度锁上，这人来抢猫灵？那不能先给钱关素问，不然亏的就是自己！
关素问立即抱住柜台上的玻璃罐，女人扬手抽出背后的大剑，用力一挥，剑气一扫而过，把店里橱柜上的东西扫得七零八落，老板急得大叫，又不得不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月翰成徒手挡下一击，凭体手臂出现了一道裂痕，没有血，对付猫灵的时候他耗损了不少灵力，要不是关素问那傻小子还愣在原地，他才不会去救他。
“活死人？”女人托起面具，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月翰成，“这年头很少见。”
杨云护着月白闪到一边，月白担忧地问：“爸爸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让他们打一会吧，我好看看他们的实力差距。”杨云倒是来了兴致。
“啊？”
“你猜猜她是什么人。”杨云轻轻摸摸她的脑袋。
关素问抱着一罐鬼魂躲到角落里：“好险！这女人不是人！好强大的阴气！”
女子收回大剑，把面具挂在身后，月白才发现那是一只豹脸面具，只见女子舒展四肢，捏了捏手关节：“把猫灵给我，不然……就拳头说话。”
月翰成笑着跟关素问使了个眼色：“给她不？”
素问摇摇头。
月翰成摊手：“那就，多多指教。”
“在下十大阴帅豹尾，尾牙。”女子颇有江湖气息，坦然自报家门，“你是何人？”
“我？”月翰成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尾牙：你是什么人？
月翰成：我是你前任！
尾牙：？？？
第47章送锦旗
月翰成卖了个关子，他说：“等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结果，两人在鬼市打了半个小时不分高下，把店铺商家摆摊的都吓跑了大半，月翰成灵力大不如从前，一直处于下风，但他战斗经验丰富，一直在躲避尾牙的攻击。
两人速度快得月白根本就没看清过尾牙的长相。
月白也能看出端倪：“杨云，你快让他们停下，我爸可能打不过她。”
“关素问，”杨云瞥了一眼素问，淡淡地说，“你把猫灵给她，他们就住手了。”
素问自然不舍，月白打手势：“赶紧啊，我爸打不过，难道你能打得过？”
素问虔诚地望着杨云：“杨大人打得过吧？”
杨云神情微顿，反问：“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妨碍阴帅办公事？”
素问：“……好像也是……啊！你和那个女阴帅才是一伙的！”
月白一怔：“是这么一回事吗？”
杨云一脸无奈：“怎么可能？听说尾牙上任以来一直在荒山野岭加班，我在阳间待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她。”
他们正说着，空中传来打斗的巨响，法术攻击乱飞，半空闪过一道雷电光芒，月翰成稍不留神，被尾牙一脚踹到后腰，整个人重心不稳，被她踩在脚下摁在地上，月白惊慌地跑过去：“快住手！爸，咱们别管这事了！”
尾牙让到一边去，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月白。
“不管不行啊，她以为我们是一伙的……而且……”月翰成大口喘着粗气，“我也想看看，是什么人夺了我的官位。”
月白：……
“素问，把猫灵给她！”月白转身喝道。
素问看了刚才激烈的打斗，深知自己不是对手，月白这么一吼，他乖乖地放了出来。
尾牙把猫灵收好，一丝不苟，她有一头清爽的短发，五官清秀英朗，脸上有一道疤，似乎是野兽的抓痕，小麦色的肌肤让她看上去十分健康阳光。但神情并不亲切。
月白扶着月翰成站起来，这回尾牙终于看到了月白脖子上的名章，立刻对月白下跪：“在下豹尾尾牙参见北方鬼帝！”
月白：……
杨云：……
素欣：“她是不是弄错了？自己上司也不知道是谁？”
素问：“嘘……这女人脾气可怪了，别惹她。”
月翰成脸皮厚：“咳咳，我不是北方鬼帝，鬼帝杨大人在那！我是他岳父！”
尾牙的表情崩裂了，她干了什么？打伤鬼帝的岳父？还错将一个小女生当鬼帝！她好像听说过鬼帝杨大人有位人类的妻子，想必就是这位少女了，她调整一下面部表情，改口喊杨夫人，然后再转身对杨云下跪：“参见杨大人。”
“行了，你的战斗力我也见识过了，不比上一任豹尾差，应该很快可以转正了吧。”杨云露出个商务微笑，令月白下意识感到一股寒意。
“谢杨大人，杨大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告辞了。”尾牙恭敬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