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鲁与殷商世代较好，他姜桓宇的妻子，正是前朝帝乙之妹，而当今大王的正宫皇后，亦是东伯侯府之长女，双方关系的确密切。

姜桓楚端坐诸位，双眼微眯，没人知道他的想法。

“大哥，这姜子牙的确有大才，但其来路不明，居心叵测，不得不……”姜桓宇见大哥似有所动，连忙规劝。

姜桓楚睁眼，看了姜桓宇一眼，后者只能将没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

“那刀兵之祸？难道本侯不进京，他大商还会来伐我不成？”姜桓楚道。

“正是！”姜子牙正色道：“闻太师乃大英雄，有大决断，即便东鲁有皇后，即便大王再不愿，也阻挡不了他发兵！”

“若闻太师提兵来伐，我东鲁可有胜算？”姜桓楚再问。

“若依东鲁如今的实力，必败无疑！”姜子牙回道。

“既如此，我明白了！”姜桓楚站起身来，一挥袖袍：“焕儿留下，其余的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姜子牙，姜桓楚并一众臣子离开后，大殿只剩下东伯侯姜桓楚与姜文焕了。

“父亲，不要去，朝歌若来攻，大不了我去求老祖宗！”父子连心，虽然姜桓楚没说，但姜文焕知道父亲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是送死的决定。

第五十章诸侯进京太师定计

“焕儿不必如此，我姜桓楚一生俯仰之间无愧于天地，对得起先王，亦对得起东鲁，如今一双儿女皆有出息，也对得起列祖列宗，此去朝歌，若是大王宽仁，自明白我之忠心，若大王不仁，我不过一死，我姜家却无愧于成汤！”姜桓楚看着器宇轩昂的儿子，威严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笑容。

“父亲，这是姜先生的主意吧……”姜文焕看着难得露出笑容的父亲，心中却万分难过。

父亲下了决定，从不更改，他这是已生死志啊。

“这也是为父自己的意思，姜先生乃是有大才之人，你万万不可心生间隙。”姜桓楚看着儿子。

这个儿子很聪明，从小到大也从没让他失望过，他远比自己要强，也远比自己更适合做姜家之主这个位子，而眼下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此去朝歌，便以一条性命换我姜家大义吧，焕儿，姜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姜桓楚心中默默想着，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拍了拍儿子。

在王图霸业、儿子与自己的性命之间，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父亲……”姜文焕重重跪在地上。

……

四镇诸侯各有谋虑，但最终都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即便天机大乱，但在如今，大商依旧是九州之地不可动摇的霸主，无论是谁，都不愿意第一个面对他的怒火。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酷暑过去，天气入秋转凉。

帝辛二年，九月三十，这一天，八百诸侯再度齐聚朝歌城，携带无数奇珍异宝，为帝辛贺寿。

常平也在这一天入京。

入京之后，常平也毫不避嫌的住进了太师府，而随着最后一位北地诸侯冀州侯苏护的到来，朝歌城里的气氛也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太师府中，太师闻仲看着常平，颇为惊喜：“一身正统的上清真气，果然不亏是大师伯的亲传弟子！”

“闻……师兄！”见礼过后，常平说起了正事：“如今北地二百镇诸侯皆已在我掌控中，北地异族也被一战而定，当可为大后方！”

“北地之事，真乃神来之笔，堪称我大商六百年最伟大的胜利之一，你也无愧于先王大商战神的评价！”说起北地之战，闻仲显得异常兴奋。

大商雄踞九州，四方皆有蛮夷虎视眈眈，其中以北地异族最为猖獗，以往北伯侯府一脉镇守北方，时时有商民为异族所掠，边境之地艰苦无比，自设镇北关，北地情况才有所好转，如今更是一举歼灭异族高层，至此北地至少有五百年安稳民生。

“不过恰逢其会，将计就计罢了！”常平谦虚一举，旋即岔开话题：“如今八百诸侯群聚朝歌，不知当初我等草草提议如今可有切实可行的计划？”

“当然！”说到正事，闻仲也面色肃穆。

“八百诸侯进京，若将其尽数击杀，届时四野震动，八百诸侯拧成一股，我大商也不可能尽数镇压，老夫曾与武成王、商容丞相，比干皇叔等密议三次，定下了这分化之计。

四镇诸侯中，北地以你为首，且先不论，剩下的三镇诸侯中，西伯侯威胁最大，当徐徐图之，东伯侯与南伯侯虽然是上古后裔，但如今羽翼尚未丰满，当快刀斩乱麻，抢先下手。

八百诸侯诸侯中，有死忠东、南二侯者，皆杀之，为首的姜桓楚与鄂崇禹，也必须死，至于西伯侯姬昌，其人素有贤名，可将之囚禁在朝歌，使西岐投鼠忌器，来日若与东、南二地开战，也可迫使西岐出兵攻打南楚之地，一举两得。

待东南二地平定一处，则可抽调兵力，强袭西岐，如此方不至于腹背受敌。”

闻仲先将大概方向讲了，而后又将具体细则一一明述。

商容比干皆世之良臣，闻仲、黄飞虎也都是绝世帅才，四人联手制定的计划，考虑十分周全，便是以常平的眼光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拉一打二，如此甚好，时间定在何时呢？”常平问道。

“越快越好，迟则生变，就定在大王诞辰之后，十月初八。”闻仲道。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实施细则，而后各自下去准备。

镇北公府在朝歌势力并不强大，只有一个鲁雄率领数十家将在此，在八日后的行动上并没有多大用处，常平真正的布置，乃是在北地二百镇诸侯当中。

是夜，常平房间，石木鱼悄然前来。

此次崇黑虎入京，石木鱼随侍左右，入京之后，便被常平调来身边、

“此次北地二百镇诸侯进京，共计有兵两万，易骨大将五百员，见神境神将十七尊，皆已入京待命，随时可听后大人差遣！”石木鱼送上情报。

“很好，如此实力，再加上朝歌大军，足以控制其他六百诸侯了！”常平点点头，轻轻挥手。

见常平没有指示，石木鱼身影隐入黑暗，渐渐消失。

石木鱼的天分很好，又恰逢常虎退隐，只要有一个机会，便能扶摇直上，掌握大权。对于此事，常平暗中支持，如今单论人脉，石木鱼背靠镇北公府与北伯侯府，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足以与九杀分庭抗礼了。

……

朝歌城中暗流汹涌，表面上却风平浪静。

王宫中，今夜帝辛难得没有与妲己在摘星楼厮混，而是鬼使神差的去了中宫。

姜桓楚入京，第一时间便去中宫看了自己的女儿与一对外孙。

帝辛到中宫时，正看到父女相见，互诉相思，又见双儿绕膝，不由见景生情，心生感慨。

“大王！”

正出怔间，忽然一道尊贵悦耳的声音响起，使得帝辛回神，却是宫中的姜皇后看到了他的身影，惊喜出声。

自妲己入宫后，独得恩宠，这中宫之地，已有半年未来了。

“皇后！”帝辛回过神来，看向姜皇后。

“参见陛下！”

“参见父王！”

姜桓楚与一对皇子赶忙见礼。

“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

帝辛伸手虚扶，而后道：“今日你父女团聚，寡人就不打扰了，郊儿洪儿，好生招待你外公！”

说完，也不等宫中众人开口，便匆匆离开了。

“唉……”看到帝辛匆匆离开的背影，姜皇后深深叹息一声。

“自从那妖妃妲己入宫，父王就性情大变，与我兄弟也不再亲密，更再也没来看过母后，我定要斩了那妖妃，让父王明白谁才是他的家人！”边上的殷郊见母亲模样，心中怒火中烧，杀机顿起。

姜桓楚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

第五十一章诸侯献宝君臣之隙

时间转眼来到十月初七。

是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帝辛在王宫设宴，宴请文武百官与八百诸侯。

正所谓多事之秋，宴无好宴，八百诸侯心思各异，文武百官神思不属，帝辛高居王座，心思亦不知飞往了哪里，只有司职礼官高亢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能为一方诸侯者，最不济也是一时人杰，对朝歌城这几日的诡异气氛皆有洞察，暗自都各有准备，小心翼翼，关注着各自的主心骨。

寿宴开启，以闻仲为首的大商文武率先进献礼物，多是些普通珍宝，虽有价值，无甚新意。

大商文武进献完毕后，便轮到了八百诸侯。

东伯侯姜桓楚站起身来，瞬间聚焦了宫中所有目光。

常平正比邻姜桓楚，坐在其下方，此刻看着这位威严东鲁巨擘起身，心中微微一动。

“老臣姜桓楚，为大王贺寿，特献：东海鲛珠百颗，东海红玉珊瑚十只，千年凤尾白狐裘一件。”姜桓楚微微躬身，殿下有宫廷侍卫从东伯侯府家将手中接过一箱箱寿礼，抬上殿来。

东伯侯乃是商王岳门，更隐隐为天下第一诸侯，理当第一个献礼，只是这献上的礼物……

鲛珠百颗，珊瑚十只，虽是东海特产，与东伯侯而言并不珍贵，唯一珍贵些的白狐裘，也只能算寻常宝物，加在一起，是万万配不上九州第一诸侯的身份的，甚至可以说寒酸了。

“咚咚咚！”

这是箱子落地的声音。

箱子打开，侍卫退下。

帝辛脸上的假笑微微僵住，闻仲、商容、黄飞虎等脸上更是隐现怒气，皆目视姜桓楚，四大诸侯皆面色微变，各自心中重新盘算起来。

霎时间，殿中气氛凝固，降至冰点。

“有趣，当真有趣，这位东伯侯看来是打定主意了，是要以性命来换取东鲁大义吗？”常平嘴角含笑心思电转，目光转向闻太师，正看到后者眼中的杀意。

东鲁乃当今天子之岳门，与殷商王族东关系一向最是亲密，是四镇中最不该第一个跳出来的。

可是此刻，这位东伯侯偏偏就这么做了。

满殿文武，八百诸侯，最后目光皆落在了大殿上方，那位端居王座的男人，也是这座大殿名义上最尊贵的男人。

是暂且按下，还是当场翻脸，全在他一念之间。

“姜桓楚啊，这可是你自取死路！”闻仲心中默默想着，对那大计中的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也尽去了。

“岳父大人厚礼，小婿愧受了！”帝辛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起身，又一挥大手：“赏！”

“谢陛下！”姜桓楚躬身行礼，缓缓归位，只是心中不由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喜悦还是失落。

待姜桓楚坐定后，对面东南伯侯鄂崇禹整理衣袍，也缓缓起身，笑道：“南楚鄂崇禹，为大王贺寿，特献千年金丝楠木一棵，以做寿礼！”

“轰——”

鄂崇禹话音刚落，一旁直接恼了老太师闻仲，面前的茶几直接被踢飞开来，重重将几个抬着金丝楠木的南伯侯府家将轰倒在地。

金丝楠木，正是历代商王陵墓之所用，鄂崇禹此举，与送棺材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脸打的，比东伯侯鄂崇禹还要狠。

“太师稍安！”帝辛脸上怒火一闪而逝，最后却轻轻挥手，示意闻太师坐下而后轻轻吐出一个字：“赏！”

接下来便轮到西伯侯姬昌出场了，这回终于没有像东南二地诸侯那般当众打脸了。

“西岐姬昌，为大王贺寿，特献：赤龙凰玉一对，龙虎如意十只，天星紫盏三十六对，百香琉璃百对，千心灵玉千块，恭贺大王万寿无疆！”姬昌神态恭敬，随着他声音落下，一个个极尽奢华的箱子被抬上大殿。

一个个箱子密密麻麻，与先前东南二诸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帝辛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赤龙凰玉，千心灵玉，这西伯侯还真是好大的气魄！”

不止常平惊叹，八百诸侯也个个震惊。

这些礼物加起来，不要说价值连城，最少值十座城。

接下来要登场东北伯侯崇黑虎见此心中却苦涩难当：“千年积累一朝丧尽，我崇城何其悲哀啊！”

想到自己即将献上的礼物，崇黑虎心中更加悲凉。

“赏！”帝辛一挥手，当即有王宫侍卫上来接收礼物。

礼物搬完后，崇黑虎收起嘴角苦笑，缓缓起身行礼：“臣崇黑虎，为大王贺寿，特献……北湖龙鱼三条，易骨境大妖虎骨一只，虎魄枚。”

这礼物虽说比东南二诸侯好一些，但也绝配不上北伯侯府的地位，但谁让他老崇家的东西都被九杀搬空了，就眼下这些，还是他东拼死凑出来的，当真寒酸的紧。

帝辛看着窘迫东崇黑虎，又看了一眼常平，语气越发平静：“赏！”

四镇诸侯后，终于轮到了常平这位新晋的镇北公了。

“镇北关常平，为大王贺寿，特献……鬼方三十六部首领头颅。”

常平淡淡东声音响起，而后一挥手，大殿正中央便整整齐齐东出现了三十六个头颅。

血腥之气大盛，瞬间充满了大殿。

“赏！”帝辛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整个人面色平静的像一个湖泊，深不见底。

五大诸侯献礼完，轮到了剩下的八百小诸侯了。

这些小诸侯则没有四镇诸侯那等魄力，尽管暗中已经磨刀霍霍，但献上的宝物却差强人意。

待八百小诸侯全部献礼完成，整个寿宴也快到尾声了。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孤有些乏了！择日设宴！”

末了，帝辛起身，留了一句轻飘飘的话，之后径直离开了大殿。原本还准备的晚宴，此刻无论是帝辛还是八百诸侯，亦或者满朝文武，也都没有心情了，帝辛更是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既然如此，那便都散了吧！”随着太师闻仲发话，众多文武诸侯也逐渐散去。

出了王宫，常平老远就看到东伯侯姜桓楚与南伯侯鄂崇禹二人并肩而行，匆匆离开，不由笑道：“有趣，真有趣！”

“师弟在看什么？”一道雷霆在耳边炸响，常平回头一看，正是太师闻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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