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了种女王的feel是什么鬼...林杳杳凑过去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脑海中突然浮现过梦中他为了保护她中箭身亡的画面,她知道他什么都想自己扛下来,将她娶回来也只是想一心一意地对她好。
如果是之前,她那么向往自由不喜被拘束的一个人,一定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爱。
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心甘情愿被束缚。
“好了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乖乖的。”林杳杳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个大魏后裔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魏都亡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跳出来这个,真是匪夷所思,依我看就是一群人编出来的噱头,想趁机造势威胁于你呢。”
“若是不是呢。”
他浅浅琉璃色的眸子温和平静,但她总觉得他带着种欲言又止的味道。
“这话是何意?”
“杳杳,我想知道,你是否会选择无条件地站在我这一边,不论对面站着的是谁。”
他将她的小手慢慢握在掌心里,“我之前迫切地想娶你,因为想跟你确定俗世的关系和禁锢,虽然我们现在很好,但我始终忘不了你那次选择的是谢梦槐,而不是我。我总是在想,咱们这样一步步走下去,日复一日地朝夕相处,我会不会在你心中,超过其他人,甚至变成...最重要的。”
她耳边又响起那日风声呼啸,旁边都是喧嚣的战马与厮杀的兵将,少年孤独悲凉的眼神像是刻在过去岁月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那是他的魔障,又何尝不是她的。
即使现在她日日睡在他枕侧,两人水□□融亲不可分,她也知道,他始终忘不了那时候被丢下的隐痛,他时常在梦中惊醒,探起身子瞧瞧她还在不在,然后长舒一口气握住她的小手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无从开口,不知道怎么起头朝他谈起过去的伤痕。
现在他又这么问起了她,琉璃色的眸子清冽干净,她慢慢回握住他干燥温暖的大手,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着。
“会,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不论对面是谁。”
...
夏日越来越热,林杳杳醒来就能感到出了一身薄汗,汗水黏透了玉色薄纱寝衣,她慢慢伸手挑起珠帘,从旁边随手拿了云烟团扇来回扇了几下。
她穿来这么多年,还是不喜旁人随身在身旁伺候,总感觉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旁边照看着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许是最近天气燥热,再加上水涝之事一直没有解决,林杳杳心里总是不安定,也没传唤婢女就穿好鞋独自摇着团扇走了出去,想着去外面透透气。
她最近随意惯了,满头长发都未挽,垂下的如云乌发一直垂到腿弯,再加上她今日穿了身玉白色的纱透襦裙,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惊悚片中爬出来的女鬼。
林杳杳从桌上拿了块冰镇西瓜,边吃边往外走,穿过雕龙画凤的扶廊,宫女垂首站立,噤声不语,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样子,林杳杳刚走到花木扶疏的绿丛,突然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人影,身穿墨色长袍,头发上还沾着几片绿叶,看起来带着些许狼狈,林杳杳吓得尖声大叫,那人猛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话!”
这声音竟听起来些许熟悉,林杳杳抬起头,只见面前的人俊眉修目,居然是柳舒玄。
“你擅闯内宫,所为何事?”林杳杳拽了他一把,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柳舒玄,你不要命了,被李卓洛知道你死定了!”
“殿下瞧你在宫中的这副样子,”柳舒玄不忘嫌弃瞟了一眼林杳杳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有,皇后殿下不可直呼圣人名讳,殿下又忘了么…”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林杳杳无语,“我在自己家什么样子干你什么事,你若再说,我这就让宫人将你驱赶出去!”
柳舒玄一脸忍辱负重的样子,忍了忍才勉强将面上的嫌弃收拾干净。
“我来是有事跟殿下商议,圣人一时半刻不会回来,还请殿下找个地方同臣商议。”
“过来吧。”
林杳杳随手将长发绑成马尾,带着柳舒玄来了宫里的一处小凉亭处,凉亭中央的石桌上放了瓜果甜点,林杳杳随意在石凳上坐下对柳舒玄指了指对面:“坐吧,柳中书此时偷偷摸摸溜到宫里来,不知所为何事,若是被人瞧见了,我岂不成了私会外臣不守妇道之人了。”
“殿下言重了,”柳舒玄撇撇眉,显然很嫌弃的样子,“我也是无法才偷偷溜进来,因为圣人他不叫臣见你。”
“哎他这个人一向有些小心眼,喜欢吃飞醋,你就包容他一下好啦。”林杳杳想起来李卓洛就不禁一脸娇羞,“你也知道,我生得好看,性格又讨人喜欢,他若不对我看的紧一点,说不定我...”
“停停停,打住!林杳杳,你有完没完!”
柳舒玄终于被磨干净了最后一点耐心,看着林杳杳忍无可忍吼道。
“林杳杳,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告知你,你听没听过近来民间传言,说圣人不是真龙天子,当初大周建立,就是以臣犯君,罔顾君臣之德,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该没了踪影,可如今被人引导着死灰复燃,实在不可轻视!”
“我知道这事,可李卓洛不想叫我担心,我相信他。”林杳杳笑了笑,“自从上次你推演说李卓洛他有血光之灾,我就一直担忧,那僧人说他命里的变数是我,但我还是跟他在一起了,但若因我之故改变了他的命运...”
“大抵还真是因为你呢。”
柳舒玄突然略带嘲讽地打断了她,林杳杳有些惊讶,柳舒玄虽说平常待她就没什么礼貌,可也不至于这样对她冷嘲热讽,她抬起眼看向柳舒玄,男子墨黑的眸子里透着一种淡淡的气怒。
“其实也不全然是传言,大魏遗风一直为百姓所向往,再加上郑姝为帝时征收赋税,百姓负担沉重,如今大魏后裔一出现,也难免有心人趁机作祟。”
“大魏后裔真的出现了?大魏灭国已有百年,怎么会...”林杳杳看着柳舒玄的神色,欲言又止,“这人我认识?”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柳舒玄眉头紧锁,端详着林杳杳的神色。
“这尊贵的大魏后裔,就是你的亲生弟弟,林辞。”
什么?林辞?
林杳杳激动之下拍案而起,不可置信地看向柳舒玄,怎么可能是林辞...她只知道林辞不是林吟渊亲生,是王氏与别人生下的孩子,林效一直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直对林辞不冷不热,态度奇怪,但林辞怎么就成了大魏后裔,她身边要不要这么一个个卧虎藏龙的...
林杳杳瞪大眼睛看向柳舒玄:“此话当真?林辞怎么会是这种身份?”
“你家的风流韵事,做什么要来问我。”柳舒玄凉凉讥讽道,“但圣人这段时间一直有心瞒着你,便是我想来问问他都不肯,身边皇后的弟弟竟是前朝皇族,这任谁都会起疑心的吧。”
林杳杳还是没缓过神来,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娘也太牛掰了,能以破落之身嫁给林吟渊为妻也就罢了,就连出个轨都要出的这么不同寻常...等等,她突然想起林效之前看向李卓洛时就隐有躲闪,难道林效早就知道林辞的身份了?
“你有没有...问过我阿兄?”
林杳杳突然问。
“我阿兄他...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林辞小可爱~评论过了五百,今天评论有红包^_^
☆、尾声(一)
“问过了,你阿兄早就知道林辞的生父是谁,他一直未曾声张,就连你也一直费心瞒着,他怕你知晓了不好与李卓洛相处,所以便一直没有吱声。”
天呐,阿兄怎么可以这个亚子!
她觉得不论是阿兄,还是李卓洛,都还将她当做小孩子一样尽心保护着,其实她根本不需要!
“臣觉得殿下真的很幸运,你身边的男子都对你这么好。”柳舒玄听不出什么语气,“殿下是怎么想的?”
“林辞现在在哪里?林辞他,是一个痴儿啊。”林杳杳犹豫地看向柳舒玄,“他自己能成了什么气候...”
“他自己是不行,可若再加上一个谢家呢。”
柳舒玄神色冷冷的,静默地偏头看向林杳杳。
“谢家?谢家早就没了。”林杳杳突然有点愤怒,“柳舒玄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在怀疑谢梦槐吗?”
“殿下莫要忘了,之前大魏天子每一代为相的都是谢家儿郎,你以为上回谢梦槐在郑姝生辰宴上露面,真是偶然吗,殿下心思未免太单纯了。”柳舒玄一急,语气就带上了嘲讽,“你就为了这样一个人,先前辜负了圣人,他早就知晓圣人的身份了,他们少时曾在皇宫见过面,圣人本就生得与常人略有不同,你以为谢梦槐真的不知道圣人是谁?说不定他在你身边还想暗中害圣人,只是没有得手罢了,殿下既然嫁给了圣人,心里就不要再想着其他男人,也不要再去给别人什么无谓的信任!”
“不可能,他不会这样做...”
林杳杳摇着头,看着柳舒玄朝后退了一步:“他一直温雅平和,不争不抢,而且谢家在很多年前就被斩草除根了,他也成了那个样子,你怎么能还怀疑他...”
“他是成了那个样子,可弱者生来就该被同情吗。你还记得宫变那日吗,我亲眼目睹了你是如何对圣人的,谢梦槐早就知道,他故意诱导着你这样做,他又安了什么好心了?”
柳舒玄丝毫不打算放过林杳杳,朝前逼近了一步道。
“你心里不清楚吗,只是装作视而不见罢了,谢梦槐他武艺高强,能在重重护卫中杀端王于无形,他又哪里值得你这样好心去救了。我告诉你,现在你弟弟林辞就在他手里...而且谢家一直都没彻底消失,你以为谢家在大魏朝数代为相,靠的真是他们贤良恭德,没有二心?大魏天子一直都怕谢家的人,谢家心思深沉,手握为人不知的重权,当初你以为宣帝真是因为谢家反对才屠戮了谢家满门吗,是因为谢家那时候想造反,只是被及时遏止了!”
“林杳杳,你对得起圣人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去杀了谢梦槐吗!”林杳杳也看着他不再回避,“对你们来说他是奸臣逆贼,对我来说,他是像兄长一样的人啊,在安庐的时候是他陪着我,是他陪我长大的!我凭什么,要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去怀疑他!”
“怀疑?现在外面闹得人尽皆知,只是圣人刻意瞒着你,不想让你为此遭罪难受,你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该明白自己要担负起什么。谢家当初满门被屠,谢梦槐也成了阉人,在有心人刻意安排下让当朝太子见了他,这才保下了一条命来。而且谢家手里一直握着不为人知的财富,扶植一个痴儿上位,你觉得大权会落在谁手里,而且他还会得一个忠臣良相之名!谢梦槐是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可这并不影响他封官拜相,你觉得他慈悲若佛陀,其实他走的每一步都早有蓄谋,对你,也说不定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林杳杳突然打断他,“我现在就去问问谢梦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疯了,你不怕他将您劫持来威胁圣人吗!”柳舒玄不顾体统地攥住她的胳膊,“你还真是蠢,你和圣人现在才是同林鸟,你就不要再给敌人制造机会了好吗。”
“你放心,若真如此,我一定跟谢梦槐同归于尽,绝不拖累李卓洛。”林杳杳心里有些难过,“你让我去问明白,我弟弟还在谢梦槐手上,他只是一个傻孩子,他有什么错,你不必再拦我。”
林杳杳挥开柳舒玄的手,什么也没说就回身而去,背影单薄而坚定,柳舒玄本来还想再骂上两句什么,但这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啊。
他自幼便心硬如铁,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不得不逼自己冷漠,逼自己不在意一切感情,成人之后所想的也不过是功成名就,谈感情,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可现在他遇到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真是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观念。
柳舒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多想无益,罢了罢了...
林杳杳来到谢梦槐故居时果然已经人去楼空,她有点怅惘,正对着铜门发呆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瘦高男子。
“娘子是来见谢郎君的吧。”
林杳杳扭头看向那男子,对着他点了点头。
“若娘子信得过我,便跟我来吧,谢郎君叫我在这等着娘子。”
林杳杳点了点头,反正她身边有宋衡跟着,也不怕他人加害于她,她乘着马车跟那人行了很远,来到长安东头的一个破败的小庙处。
进了庙门就见谢梦槐一身白衣,安静地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对着门廊露出的半张脸如云似月,眉间一点半隐的朱砂慈悲殊丽。
林杳杳站在庙门,突然挪不动了步子,还是谢梦槐朝她转过头来,温文尔雅地笑着。
“杳杳,你来了。”
小庙里还有残留的熏香气味,林杳杳被那味道呛得轻轻咳嗽了两声,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谢梦槐,也不知要说什么。
本来来这儿之前,她有很多话想质问他,可是来了之后她突然都问不出口了。
问什么?林辞在哪里?
林辞假若真是大魏皇族,她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享受万民朝拜的权力?
问谢梦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有什么资格这样问,谢梦槐和李卓洛本来就有着血海深仇,她又有什么权力,要求谢梦槐为她让步?
还是问,这么些年你待我的情谊,是不是都只是在骗我?
她根本无从开口,这从一开始,大概就是一个死局。
她被熏香呛得微微流泪,谢梦槐主动站起身朝她走来,他鲜少主动地拉住了她的手,宋衡在林杳杳身后立马震怒拔刀,谢梦槐平静地看向他,轻轻伸出一只手就恪挡住了宋衡的手,宋衡面容铁青,却再不能前进半下,谢梦槐面容宁静,丝毫也不见急躁与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