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2 / 2)

而且公祖肯定也猜不出,他会这般胆大包天,话里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公祖。

光顾着紧张和羞赧的狄青,显然不知自己是白担心了。

听完狄青这副真诚的剖白后,陆辞略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感到一股轻微的热意渐渐攀上耳廓后,更是稍显局促地眨了眨眼。

这是怎么回事?

陆辞莫名。

也许人的羞涩,也是会传染的。

当察觉出狄青这是典型的少年慕艾症状时,饶是陆辞自认脸皮颇厚居然都忍不住感到不好意思了。

因这点难以言说的因素干扰,他完全未意识到,能成为正朝着儒将这一目标不住打拼的狄青口中所指的,并肩而立,镇守河山的心尖尖人,根本不可能是哪位女子。

此时此刻,面对明显害羞了的狄青,他不甚自然地将目光挪向别处,不再看被淡淡月辉温柔映出英俊模样的小狸奴。

哎!

小狸奴这分明是

自诩是过来人的陆辞,在无端端地跟着羞涩了一阵后,方轻咳一声,淡淡道:已聊许久了,快歇下吧。

他这头年纪不小的单身狗,以后还是吸取这次教训,别闲的没事自找刺激了。

尽管没能得到公祖对自己小试探的明确答复,而略微感到有些失落,但狄青同时又不由得为成功应付过这一关而欢喜。

只是从来对陆辞千依百顺的狄青,这次并没顺着这话,简单应一句是。

连他也不晓得,初初还不敢暴露丝毫的野心、只有蹑手蹑脚的接近的自己,胆子是怎么变得越来越壮的。却仍在公祖明白说了要安歇的时候,还没忍住反问道:不知公祖何时有意婚娶?

陆辞原要本能地玩笑一句思春少年好作媒,但话分明都到了嘴边,却奇怪地成了坦言相告:既无心上人,自无成亲意。

他迟迟不愿成亲,可谓原因众多。

既是有意走官家眼里的纯臣路子,不愿轻易因一场计算得宜的姻亲关系,而结成朋党;亦是一直以来就单身惯了,喜好自由自在,不愿有过多牵挂;再便是宋人眼中的窈窕淑女,合婚娘子,皆处于他眼里不折不扣的豆蔻年华。

若染指那犹带稚气的豆蔻少女,于陆辞而言,简直是认知中的律法和道德的双重损毁了。

在他看来,世上虽有入乡随俗这一说,可对一直接受现代教育,受现代观念陶冶,更不曾违法乱纪过的人而言,要单纯因环境的变迁,就背离多年来教育的影响力,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明知过早婚配和生育,不论对男方还是女方都于身体有损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明知故犯了。

加上事务繁忙,他注定要频繁受调任,也需时常搬迁,若有身家性命依托在他身上的家眷在,每回都得拖家带口,跟随他四处奔波,也不容易。

但这些缘由,就不好同狄青说清道明了。

幸有一事接一事,想给他做媒的冰人再多,在头回被他打发走后,想卷土重来,也跟不到这遥远的秦州来。

而在这秦州城内,他为最高长官,又有谁敢做媒做到他头上?

这才让他得了这清静的俩年多。

于狄青,单是那一条,其实也足够了。

听到公祖的答案后,狄青方才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安稳地落了地,甚至难以抑制地雀跃起来。

公祖是从不骗人的。

就在这时,他听陆辞幽幽道:问已问了,答也答了,请问关心兄长后院的青弟,这下可愿歇了?

狄青赶忙回神:多谢公祖。

陆辞轻哼一声,将眼一闭,干脆利落地将没想明白的那点不解抛之脑后,大大方方地继续用狄青的手心来暖自己露在外头的侧脸要是专程将狄青的手挪开,岂不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吗再安心睡了。

徒留暗暗高兴的狄青,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凝视上空,一宿无法成眠。

第二百六十章

陆辞发动秦州全境之力,积极备战时,朝廷对党项的军略布置,亦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因多年来李德明看似顺服,谨称藩属,朝堂待其之戒备,也随着他的恭顺一降再降。

用于警惕党项动态的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这四路兵势,更悄然变得徒有其名,几被抽调大半。

现要将兵将调遣回去,势必要操烦不少。

不过,被小皇帝委任做此事,还三番四次反复叮咛过的寇准,可丝毫不嫌麻烦。

对赵祯而言,在制定与先帝作风不符、颇为强硬的伐党项方针时,早朝中所受到的阻力之小,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往日总要蹦出来吵吵嚷嚷,道民不堪扰、军资不足、蛮邦固无礼、宋却当以礼服人的那些个朝臣们,这回要么跟哑了一般,要么还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与素来积极主战的那一派同仇敌忾。

当头回听到近来几是夹起尾巴做人的丁谓,竟煞费苦心地联合了并不多么对付的林特等人一起上疏,痛陈党项野心狂妄、藐视宋廷、当迎头痛击、杀鸡儆猴时赵祯面上虽还维持着认真的神色,却已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

要不是他年纪虽轻,却已亲政多年的话,此时看到义正辞严的林特等人,怕都要忍不住刺上几句才行。

王钦若初被党项掳走时,他们分明不知实情,却也铁了心要将责任往小夫子身上推。更别说以往他们对边境传来的滋扰报讯,皆是漠然不理,一昧主和的。

这会儿一个个振振有词,倒像是往常反对往边境增兵的,不是长在他们脸上那张嘴一样了。

赵祯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同以往宋廷待逆反的藩臣时,先派使臣前去,进行谴责、劝告不同的是,这回官家既没提要遣人出使说和之事,朝中便默契地略过了此事,绝口不提。

党项那干不知轻重的无礼之徒,连朝中尚书都如此冒犯,浑无常纲,受难的王尚书,此时更是生死未卜。

倘若他们出使,谁又知晓,那些个凶残极恶的莽夫,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提刃将他们给一刀剁了?

能官至升朝的四品之上的,即使不至于各个无比惜命,但对明摆着羊入虎口的送命差使,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自动请缨。

于是,得心怀壮志的朝臣所青睐的差遣,除却被派往前线四路,参与御敌布置外,就还剩招抚吐蕃部,令其从东部压迫李元昊的出使任务了。

毕竟几年前那蕃僧李立遵不知天高地厚,亲率河湟部进犯秦州,却落得自取其辱、殒命当场的结果,显然给了捡了这么一个现成便宜,得以一人独大,安心控制好唃厮罗这一傀儡赞普的温逋奇一个莫大警示。

在摸不清宋军那忽高忽低的战力前,不到迫不得已,还是彼此客气,莫轻易得罪了才是。

况且吐蕃与党项历来势如水火,能有这隔岸观火,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温逋奇不说乐得合不拢嘴,也绝对是乐见其成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出使残忍暴虐、喜怒无常的李元昊所统治的党项,将是九死一生的凶险。而出使吐蕃,则极可能被客客气气当座上宾待。

在一番客客气气的唇枪舌剑后,最终由刘平夺得了这次机会。

赵祯也懒得管大臣们所怀的小心思是什么,见自己与议事堂商议的一道道诏令,随知制诰启首,而畅通无阻地一路下达,他心里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现一切步入正轨,较之前忙碌得恨不得一宿只睡一时辰的日子比,要清闲不少的小皇帝最为好奇的,就是那个刺头张亢,在小夫子手底下究竟适应得如何了。

若是刺头有幸知晓,仅在殿试读榜那日,得以觐见过一回的官家,对他竟是如此惦记的话,定要感到受宠若惊。

而实际上,他在陆节度使手底下做事,虽还有些磕磕绊绊,未至如鱼得水的地步,却也倍感欢喜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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