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索性换条路走。

而经他手诞生的话本,主题无一不在着重谴责无情地撇下他与朱说这俩旧爱孤苦伶仃在京中、只带着新相好狄青远走高飞的薄情汉陆辞。

以至于当他的话本在京中倍受青楼楚馆、甚至举办宴饮的大户人家的家妓青睐时,关于陆辞薄情汉的名声,也跟着弘扬,为人津津乐道。

可惜陆辞到底人不在京中,他们纵想调侃,也无从寻起。

于是亲手创作出那一个个饱含优美诗赋、真挚感情和凄美婉转的饱满情节的话本的柳七,自是首当其冲。

每日走到街上,都不乏有新识的友人促狭笑着,上前调侃一阵:春去秋来已二载,怎么,柳娘子竟还未盼回绝情夫么?

若已盼还,我何至于这般形单影只?柳七仗着脸皮厚,一个个照单全收不说,还很是入戏地作出伤心欲绝、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手以扇半遮面,一边理直气壮道:诸位若真怜我一番相思苦,便代我寄以鸿雁,说服他早日回来罢。

友人们哄然大笑,朱说则眉头一拧,禁不住认认真真地盘算起不久后的出路来。

认真算来,他在馆阁中任职,也有近五年功夫了。

与其在京中老老实实熬资历,纸上谈兵,苦等着那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时机,倒不如似摅羽兄那般,再择一地方任官?

不论大小苦累,好歹都能积累些实绩,长些见识来。

再等第三次资满,他也该有足够底气,回乡认祖归宗,接走娘亲,恢复本姓了。

朱说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看了眼嬉笑怒骂,满身鲜活的柳七。

不然再与柳兄朝夕相处下去,他着实担心,自己因近墨者黑,也得跟着变疯傻了。

柳七浑然不知,自己刚遭了相依为命的朱弟嫌弃这点,正装模作样地以袖擦拭着干燥的眼角,好似当真被陆辞伤透了心。

远在秦州的陆辞,虽无法亲眼得见这幕,却似有所感应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就让你出门前多披一件吧,这不冷了?

滕宗谅抱怨了句,却随手解下身上大披,毫不犹豫地往陆辞身上一晃:赶紧披上。

陆辞微微一愣,并没顺势系上大披,而是犹豫着接了下来,仔细看了几眼:滕兄。

滕宗谅当他要客气推拒,潇洒一摆手,大气道:我比你经得起冻!别瞎客气了,赶紧披上,别叫那点热散光了。

多谢滕兄美意。陆辞冷静道:只是,这件大披左袖上的那块茶渍,好似是去年十月末,你与我对饮时不慎沾上去的吧?

滕宗谅一愣,下意识地瞟了眼大披,又仔细回想片刻,顿时惊奇道:这你也能记得?!究竟是怎样好记性?

陆辞漠然道:我不止记得这些,还记得就在那天,我还提醒过你,关于这件大披已有两年未曾浣洗过一事。

哦。滕宗谅眼神飘忽,半晌干笑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罢

不等他顾左右而言他,拙劣地转移话题,陆辞已嘴角抽抽,将这身大披优雅解下,披回滕宗谅身上:里层都快长菌子了,还是留给滕兄自己消受吧。

滕宗谅悻悻然地接了回来。

长菌子了?

哪儿有,不会吧!

他心里犯着嘀咕,到底只搭在了手臂上,而无胆量顶着陆辞的眼刀穿上了。

因近年关,营房中的军士训练也大为减轻,批准将士们轮换出营、或是增加亲人前来探视的条例,则相对变得宽松许多。

狄青虽吃住几乎都在营房中,但每到年节,就顶着一干人羡慕的目光,毫不迟疑地收拾包袱回陆辞临时租赁的宅院小住去了:这种难得与公祖相聚、亲近地说说话的时光,可是促动他继续努力的宝贵动力,岂能放弃呢?

走进屡经修缮,较陆辞来前要扩大了近一倍,居住的兵丁也大为增加的营房后,滕宗谅在感到欣慰和自豪之余,又有些许担忧。

尽管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也得了陆辞的保障,滕宗谅还是没忍住,又小声向陆辞询道:摅羽弟,自澶渊之盟以来,两邦可是协定过不得再在边境增兵、修寨的。我们这动作,会不会太大了些?

若是叫辽国知晓,定要前来诈上一笔。

陆辞眼也不眨道:前不久,秦州城还险遭吐蕃大军屠戮,叫我等心有余悸,寝食难安。之所以增兵修寨,也是为防范吐蕃,而非针对友邦。大辽每年领那么多岁贡,想必不会连这点情分都不肯通融吧?

滕宗谅道:只怕他们会得理不饶人。

即使信了,也多半要不依不饶,要么通过增更多兵、修更多寨作还击,要么派出使臣进行谴责、抗议,直至大宋妥协。

这就奇怪了。陆辞懒洋洋道:我不过看营房破败不堪,又因军护民,民拥军,得富户筹资,才对营房进行修缮,所谓增加军户,也不过是散去别的州城征来的兵士,优先在本城人里进行招募而已,实际上增减的具体数字,整个秦州城中,只有你知我知;放在庙堂之中,也仅得议事堂中那寥寥数人;那敢问,辽国又是从何得知的?莫不是他们早怀不轨之心,埋下细作,对重要军机伺机进行刺探?

滕宗谅听得一愣一愣:他们大约也不必给出具体数目,只需说个大概

陆辞不慌不忙道:那更不应该了。难道无凭无据地信口雌黄,就是一介大国该有的作风?如此张狂的横加勒索,除非朝中无一血性男儿,否则绝无可能连这也忍得。

滕宗谅:

陆辞意味深长道:禁军不是当年的禁军,大辽也不是当年的大辽了。

谁不想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而若有机会,又有谁不想趁火打劫呢?

在两边都有小动作的时候,那越是理亏,就越要理直气壮。

若真的为了让卧榻之侧的强敌放心,就放任边境变成一块不堪一击的嫩豆腐,那才是愚不可及。

滕宗谅品出陆辞话里隐藏的另一层意思,不由心头一动,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你那些想法滕宗谅含混道:都已经同殿下说过了?

陆辞道:那倒还不曾。只给寇相公通了信。

自年初起,寇准就在小太子的坚持下,重归副相之位,首相仍为李迪,末相则从丁谓变成了王钦若,而原本的末相丁谓现任枢密使。

滕宗谅满怀期待道:相公如何说的?

陆辞实话答道:他还未回我。

他还隐去没提的真相是,寇准对此虽十分赞同,但还顺嘴提起身体越发不好,殿下对他也十分思念,暗示催他回来

陆辞便无比诚恳地写信去,劝他当进则进,当退则退,该养病时请个长假,实在撑不住就该退休。

就这么一封写满了他难得的大实话的信,好似将寇老西儿气得厉害,才半年不愿理他。

就在滕宗谅想就这话题继续追问几句时,背着小包袱的狄青,就从营房一窜而出了:公祖!

于是滕宗谅就亲眼目睹了陆辞瞬间变脸原本的冷漠讥嘲倏然冰消雪融,成了春风和煦。

陆辞莞尔一笑,温和道:青弟。

滕宗谅眼皮一跳。

真的怪不得柳兄,这态度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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