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2)

然而满腔心系家国天下的感怀,在看到月下美人只专心品尝刚买来的荞麦呱呱的时候,就只化作哭笑不得了。

陆辞不急不慢地咽下那口细嚼过的呱呱:嗯?

滕宗谅嘴角一抽:无事。

陆辞莞尔:那你也尝尝,这家摊子做得呱呱,可是秦州城里最正宗的。

滕宗谅翻了个白眼,对此显是兴趣缺缺:十口呱呱,不及半滴杯中物。也就哄哄不晓事的小郎君

陆辞笑容不改:哦?此话当真?

听出那骤然变冷的声线,滕宗谅悚然意识到,自己好似一不小心,将素来好吃这类小食的辞弟给一道说进去了。

他心念电转,极力保持冷静地从陆辞手中的那小袋呱呱中,赶紧取了一块,塞至口中:果真不错!于吃食一道,果真是御口亲赐小饕餮有眼光。

陆辞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也就放过他了。

由于二人相貌皆颇为出众,尤其是陆辞的,几到了让人见之难忘的地步,以至于当他们在未对容貌做遮掩的情况下上街,很快就被整条街上的人都留意到,也立马认出来了。

陆秦州上集市来了!

看着一个个强抑激动,交头接耳,还不住往他们这投以炽热目光的百姓

陆辞凭这些年来被人生生看出来的脸皮厚度,倒是轻易撑住了,反而滕宗谅颇感不自在。

还不赶紧走?

他暗示性地拽了拽陆辞的袍袂,而陆辞立即回以会意的眼神。

于是才至集市不久,二人就不得不带着被摊贩强送的一串串小食,准备折返官署。

还在中途,陆辞就临时改了主意:横竖买多了,你陪我去趟营房吧。

滕宗谅闻弦音而知雅意:你是要去接青弟吧!

陆辞莞尔:好些时日没见他了,刚好问问他将万胜军练得如何了。

所谓万胜军,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朝廷以补充西北防线的兵力为由,在开封内外募来一批市井无赖子弟,充入军中,组编为万胜军,派到了秦州来。

但这些所谓兵卒,原本只是游手好闲、斗犬捉鸡的混混,连良莠不齐都称不得,而是清一色的素质低下。

才入营房三日,李超就最先受不了了这么些怯战又无能的油子充入军中,别说增加战力了,怕是得当坏一锅好粥的老鼠屎去,哪儿能行?

要不是他们好歹为朝中以增兵名义送来、一个个不好撵走的烫手山芋,李超怕是忍不住当场将这些人给踹出去了。

就在李超烦躁不堪时,狄青主动请示陆辞,道愿一试。

陆辞是见过那副散漫油滑、连李超都深感束手无策的万胜军的,哪怕狄青戴着青铜面具、不再暴露出一张清秀嫩脸来叫人觉得好招惹,他也实在不认为,狄青能制住那群人。

怕是少年意气,越遇挫折,就越想尝试一番,试图证明自己而已。

他担心狄青过于急切,易起反效,便委婉劝说一番,不料狄青心意已决,且一派自有成算的模样,他才随对方去了。

尽管如此,他也丝毫不报期望,倒是担心狄青会被那帮无赖欺负,派人多留意留意。

谁知三天过后,他就得到了狄青以军法名目,眼都不眨地处决了六名万胜军逃兵的消息。

而剩下的人,不说变得服服帖帖,但至少大为收敛了。

陆辞听闻这事后,先是惊讶,后就只剩下果然如此。

欲擒故纵,请君入瓮,一发制人,杀鸡儆猴

兵法运用与军法利用之娴熟,由此可见一斑。

瞧着再腼腆羞涩,始终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

陆辞唇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一下落入滕宗谅眼中。

滕宗谅忍俊不禁,不禁揶揄道:不怪柳兄吃味,你对青弟确实是与众不同,额外亲厚。

陆辞无奈道:你这话对我说就罢了,莫对着他火上浇油。他为我拒了殿下召我回京任官之事,可恼了好久,近来才刚刚哄好。

话虽如此,自己那个将亲密友人骗去汴京与他为伴、却毫不留情丢下人远走他乡的薄情郎形象,已通过柳七那深受歌妓们追捧传唱的诸多词句,变得越发深入人心了。

由于被狠狠控诉的薄情郎不是别人,而是大名鼎鼎的陆三元,被辜负一腔深情的,则是掠走无数妓子芳心的柳七,叫听得这事的士林中人都只觉此事既妙且具雅趣,倒不觉柳词轻浮流艳了。

对陆辞的不幸遭遇,滕宗谅的回应则是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陆辞实在想不明白,柳七在鲜得他回应的情况下,究竟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地作诗谱曲、就只为揶揄他的。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柳七其实也不知晓。

真要说来,怕是一开始觉得调侃瞧着一本正经、其实圆滑敏诈、满肚子黑水的小饕餮有意思,兴起下的偶尔为之;到屡屡受挫下的不屈不挠;再到渐渐习以为常;最后,则彻底成了自得其乐。

更何况,比起役事繁忙的其他官吏不同的是,馆阁学士的职务受人尊崇之余,又十分清闲,常有闲暇相聚游从,饮酒赋诗,相互唱和。

这种悠然缓慢的步调,显然正合了柳七的胃口。

而凭借天赐的傲人诗才,他也很快在同僚宴饮中脱颖而出,成了赋诗唱酬,会食叙好中极受他人青睐赞赏的名流了。

恐怕也只有朱说那样的苦行僧,才能连这般清贵的松散日子,都能过得无比忙碌辛苦。

朱说固然不爱柳七同那些不知底细的同僚交往过从,但在仔细观察一阵后,发现柳七看似荒唐,实则脑子清醒得很,交往时也颇有分寸,便放下心来,未向陆辞告上一状。

摅羽兄镇守秦州,凡事皆需经手打理,还时有战火燃起,战况九死一生。

再看他们,待在京中舒舒服服,帮不上忙已是惭愧,却实在不该再给对方添乱了。

朱说如此想,便对柳七选择了听之任之。

朱说不管,陆辞又不知,晏殊更是本身就是其中常客自然无人会阻挠柳七积极参与聚会的举动。

偏偏这种无人阻挠的顺畅自在,反而叫柳七越发感到无所适从起来。

咋回事儿?

他都这么过分离谱了,还没个人出来管管他了?

柳七莫名失望。

很快,在起初那阵犹如出笼鸟的热闹和兴奋劲儿过去后,即使邀请他去三馆私下举办的宴饮的请柬骤增,柳七仍是转瞬就恢复了兴趣缺缺、懒懒散散的状态,十回里不见得去个两三回。

省下来的这些时间,则被他悉数燃烧在创作新式话本上了。

gu903();反正他写了那么多诗词,小饕餮都不见理睬,更别说回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