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喜欢我每章都做些注释吗?如果不喜欢或者觉得没必要,我就不浪费时间去做了
我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担心有的读者会通过我的文当去了解宋朝,以后总会出现一些我的逻辑推理(脑补)设定,或是为剧情服务做的变动,我怕你们搞混--所以才这样注释。
1.小食的价格和种类都出自《东京梦华录》: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熝肉、干脯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皆用梅红匣儿盛贮;冬月,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之类,直至龙津桥须脑子肉止,谓之杂嚼,直至三更。
2.关于武举、荫官、募兵制的简单介绍,出自《假装生活在宋朝》的第二篇第三章,以及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p185-187,p190-191
3.浴所的盛行,那时候人尤其爱洗澡,茶馆甚至都会设有澡堂,根据马克波罗叙述行在城中有浴所三千,水由诸泉供给,人民常乐浴其中,有时足容百余人同浴而有余,土人每日早起非浴后不进食,宋代的浴堂甚至还有搓背服务。苏东坡写过一首词就是关于洗澡的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王安石不爱洗澡,相当邋遢,他的俩朋友很受不了,经常约他去洗澡。
4.朱臭这一绰号,是因为在宋朝,长年不沐浴的士大夫是要受取笑的。譬如仁宗朝时有个窦元宾,出身名门,才华很好,但因不常洗澡,同僚就叫他窦臭摘自《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5.洗澡的费用是大约每人十文钱(《夷坚志补》)
6.息子是在比较正规的场合,对于自家孩子的称呼。随意的话一般称郎。
7.宋人,尤其是江湖好汉、纨绔酷爱刺青(纹身)。除此之外,军人必须在额头刺字,囚犯的刺字在面颊,但士大夫并不纹身,宗室也被禁止纹身。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p26-p30
第三章
虽不比首都开封府的繁华似锦,密州作为水路贸易输运的重要港口之一,也是万家灯火。
密州城仿效了汴京的做法,大街小巷边摆满了桌椅板凳,楼房林立,不乏三四层之高者。
破墙开店的市民比比皆是,宵禁业已早早废除,烟火气徘徊不去,不大不小的城池即便入夜也是人头涌动,通宵达旦地热闹着。
装着干净衣裳的木盆被钟元接走,双手空空一身轻的陆辞,就只需领着目不应暇的朱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轻车熟路地穿行街道之中。
对自得知自己身世后、就下定决心不再依仗义父的家资,而是要自力更生,独自出来求学的朱说而言,最让他叹为观止的,既不是坊市的新奇,也不是络绎不绝的驼队,而是陆辞那叫人难以想象的好人缘。
不夸张地说,基本上每迈个三五步,就将有热情的摊贩或行人亲昵又惊喜地叫声陆郎,有的甚至连客人都不惜撇下,就为将陆辞叫住寒暄几句。
见陆辞要走,他们随手就在自家摊档上拿点什么,硬要塞到陆辞身上。
陆辞每逢此时,就坦坦荡荡地冲他们摊开双手,表示盛情纵难却,也没地儿装了。
对方不死心地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确定真是如此,才无奈作罢。
钟元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在隔了十来步远的位置安静等着,看连上个街都整得跟宰相出巡一样风光的竹马游刃有余地应对别人。
只在眼角余光瞥到发愣的朱说差点被人潮撞远时,才往前大步迈了几下,皱着眉把朱说一条胳膊攥住:嗨,跑什么神?虽说你这么大个儿,拐子怕是瞧不上,但再傻愣一会儿,没准都能被挤到城外去。
这正是午晚市交替的时分,集市上是再忙碌不过的,朱说这瘦胳膊细腿,自然没法让钟元放心。
朱说回神,赶忙向瞧着凶巴巴、却是个热心肠的钟元道了谢,复看向才走了几步,就又被几人拉住的陆辞,不由感慨道:陆兄每回上街,难道都是如此众星捧月?
他在学院里,也常见陆辞被同窗们簇拥着进进出出,可学子们多少都矜持一些,不似这般直白厉害。
朱说心里既感慨又疑惑,对此早习以为常的钟元却是唇角微微一扬,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道:那倒不至于。只是他太久没上街,多少猜到会有不小阵仗,通常会挑别的时候去香水行。今日嘛,也只能怪他自投罗网了。
钟元虽未直说,朱说也不难明白,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了。
等陆辞终于打发走他们,重新追上二人时,钟元便乐道:得亏我替你拿着这木盆,不然不出十步,这澡盆怕就得成果盆了。
对于钟元的调侃,陆辞只笑眯眯地拱手一揖:多谢钟兄。方才叫你们二位久候了,着实抱歉。
接下来这小半程路里,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终于没遇到多的认识的人,很快就到了浴堂巷,看着一处处门口挂壶、大小新旧不一的香水行了。
陆辞径直往其中一所行去,却不急着到店主那交纳费用,还伸手拦住抢着要为三人付钱的朱说:等等。
朱说讶道:还有人要一起么?
陆辞:那倒不是。
话音刚落,他便向巷口微微一笑,朱说不禁转身看去,就见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半大少年,高兴地唤道:陆郎,可算见着你了!
说话间,他极自然地将手里一直攥着的那串铜钱往陆辞手里一放,直让朱说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之前一路走来,给陆辞送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直白地送钱币的。
更叫朱说难以置信的是,婉拒了所有人的馈赠的陆辞,这回竟是坦然接受了!
陆辞并未细数,不着痕迹地一掂量,再将那串少说也有数百枚的铜钱往袖中轻巧一拢,就全收下了。
见对方微露难色,陆辞微微一笑,主动问道:最近可有遇上什么麻烦?尽可与我说。
那人便暗舒口气,略气愤道:真说难题,确有一桩,是城南那头以享香堂为首,出现了好几家浴堂最近联手撵我们,就是为了自己揽下卖肥皂团的那点生意。
陆辞沉吟片刻:这事交予我办,你先不用管了。这段时间,别往城南去,只在城东。
那人一愣,刚还气冲冲的,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了:城南只有那几家闹,其他的并未参与,难道也不去了?
陆辞颔首,只小声又叮嘱几句,最后道:一个月内若无转机,你不妨再来寻我。
那人这才安心去了。
陆辞目送他离去后,回到朱说和钟元身边:我们也走吧。
朱说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刚才那是?
陆辞解释道:都是附近店主的郎君,平日游荡无事,我便给了他们个肥皂团的方子,再同一些浴堂的人商量好,允许他们就在浴所外头售卖。不过他们坚持分三成利予我,每月一清,刚好就是这时候。
朱说这下彻底安心了:原来如此。
那伙人瞧着不似善类,朱说想劝告陆辞莫与他们多做接触,可思及交浅言深,暂就忍住了。
而且观陆辞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的长袖善舞,朱说或多或少地明白了对方会极受众人喜爱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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