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心狠手辣》TXT全集下载_28(1 / 2)

又过了半晌,轻声沉沉响起:

“无病无灾。”

夏饶似是很满意这个答复,她轻声嗯了一句:“多谢夫人的恩情。”

言罢,不等白问月出声,她便转身退了出去。

屋外月色明亮,地上拉出一道虚长的影子,夏饶踩着满地月光,出了长乐宫向欢喜殿的方向行去。

背影坚定且修长。

——

过了又三五时日,来到七月中旬,御花园的花果真如太后所说,开的正盛。

魏冉的身体也在慢慢好转,但要走出宫门去逛逛园子还是有些困难。

白问月居行在长乐宫,日日闲散。

往常未曾得过离府外住的机会,不知晓何为思家,这猝不及防地住进宫中,倒是让她由衷地体会了一把,何是“床卧百日生情,人离三日朝思。”

这一日,她正与魏冉削着水果,心中算着时间,夏饶那边许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宫人忽然来禀,说是魏将军求见。

白问月放下刀,将手中水果递给魏冉,魏冉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快请。”

魏央一大早进宫请安,此刻刚从太宜宫抽出身来,于是便马不停蹄来了长乐宫。

魏冉的事情,他已经从宋书与太后的口中,得知了详细。让白问月住在宫里,太后事先也未曾给他打过招呼,加上这一住下来并非是三五日这样简单,他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太后宽慰他,说是这件事有了结果,再等魏冉的身子好一些,她自会放人。

她知晓魏央不愿将军府的人掺和前朝后宫的事,可眼下为了让魏冉顺利产子,她也顾不得许多。

太后话说的仔细,魏央听罢并未表态,只谢了一句恩便告退来了长乐宫。

进殿后,见二人似是正在闲话,他微微俯了俯身子:“参见皇后娘娘。”

魏冉抬了抬手:“快免礼,来坐下。”

等到魏央坐下后,她又同一旁的高成吩咐道:“给将军看茶。”

白问月拿着方帕正拭手,皇后音刚落,不等高成上前,她便主动为魏央沏了一杯茶。

省略了许多的寒暄客套,她直问道:“将军今日进宫,是军中的事务处理完了?”

魏央颔首:“刚同太后复命。”

听了二人的话,魏冉弯唇笑了笑,她扶着桌案缓缓起身,高成眼疾手快忙上前去搀,只听她道:“用罢早膳坐了这么些时辰,不自觉有些乏了。”

“你们几日不见,定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本宫进暖阁小憩一会,你们只管说着,无需拘礼。”

说罢,魏央同白问月忙起身弯礼,恭送皇后。

魏冉带着高成踏出了大殿,临走前不忘使个眼色,将殿上侍奉的宫人悉数遣散。

目送了众人陆续离去,白问月这才幽幽转身,脉脉如水地瞧着魏央:“今日才进宫复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严峻的面孔松动了几分,魏央拉着她又坐了下来,不答反问:“你呢,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倒还习惯,”她仔细瞧着魏央,脸上笑的明媚,“只是不如在府里自在罢了。”

宫中礼数繁多,不比自家府邸,须得处处拘谨着。

魏央以为她不愿束缚宫中:“你若是想回,我今日便带你回府。”

“那如何同太后与皇后交代?”白问月调笑道,“将军总不能说新婚燕尔,思妻心切吧。”

魏央抚杯的手放了下来,缓缓转首,黑瞳中似是有火花迸溅,目光跳跃幽长。

有几分危险的气息。

她轻声笑了笑,又道:“将军便是真的思妻,也要忍一忍,眼下皇后娘娘的身体正是要紧,我若是走了,你能放心的下?”

不自觉弯唇,收回视线,魏央又重新去端瓷杯,幽幽饮茶。

“夫人准备住到几时,为夫可等不得太久。”

第71章对弈谢欢

他心里清楚,皇后怀龙嗣是意味着什么。

魏冉所怀的这个孩子,让谢魏之间的君臣关系,更加势如水火,互不能容。

魏央忧心皇后的安危,也忧心谢欢的处境。太后的态度依然还是模棱两可,紧握大权,把持朝政,将反未反。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因为这个孩子蓄势待发,而现在的谢欢,自己的皇位都还未曾坐稳,这便要有了后继。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魏家,都并非是一件好事。

倘若皇后产下了一名皇子,面对这名正言顺,唾手可得的皇权,太后是否真的能够禁受得住这无尽的诱惑。

还未可知。

白问月知晓他心中顾虑,她在宫中多住一时,事情便越发紧张一分。

她代表的是镇国将军府的身份,与太后和皇后都是不同的。

这给谢欢所制造的紧张感,更是不同。

“大约不会再需三五日了。”白问月道,“欣妃娘娘这边事情一旦水落石出,太后自然会放我回府。”

“水落石出?”魏央微微有些好奇。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多少能猜测的到一些,既是谢欢做的,无关于欣妃,何来的水落石出呢。

“此事须得尘埃落定,要有个能圆其说的结果。”停顿了片刻,白问月又道,“很快便能水落石出了。”

见她似是不准备细说,魏央也未再问,只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嗯。”借机岔开了话,白问月漫不经心地问道,“拨款赈灾的事可还顺利?”

“忙了这些日子才进宫来复命,是遇到难处了?”

北境多地洪灾泛滥已非一日,地方官员上书灾情,朝廷调遣拨款,这前后加起来也周折了不少时间。

魏央道:“灾情日益严峻,非同小可,我前后拨调了三次,遣了两批驻城军分散各城,耽误了些时日。”

“北境路遥,多水难行,可决议好对策?”顿了顿,白问月又继续道,“我曾听闻父亲说起过,北临的夏代燕三国一直虎视眈眈,当年诸国来犯时,响应大榆分割北绍,夏代燕便是首当其冲。”

“如今北境多城被淹,军行不及,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他们未必会安分守己。”

音落抬首,便瞧见魏央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眉眼隐含笑意。

“你思虑的很周全。”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我正是思及至此,所以又另调了两千精兵待命。”

白问月不解:“待命?”

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魏央品着长乐宫的新茶,缓缓答道:“正是。”

“不同赈灾军一同前往北境吗?”

“不同。”

微微一愣,思索了半晌,未明其深意。

魏央放下杯子,同她解释:“我方才不是刚与你说过,我遣调了京中的兵力,分散各城驻守。”

“这各城里,便有北境十二城里的八城。”他沉了沉嗓子,蕴藏不住满身的威严:

“我等的就是他们起事。”

他暗下行调兵力分散北境各处,届时三国来犯,一纸奏请,北境八城兵力集结,无需行兵援军,大可将计就计,反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魏央心中所谋划的,是借北境洪灾为诱,引夏代燕入瓮,再趁机一举吞掉这三个边境小国。

扮猪引蛇。

话言至此,白问月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谋事高远,轻易不可招惹,正是魏央。

瞧着他这副万事在握,不怒自威的模样,白问月面上有些忍俊不禁。

不着痕迹地饮了杯茶,忽又想起:“那此次赈灾的派遣官员名单拟定了?”

涉及的赈灾金额数目庞大,她心里猜测过,太后许是会钦点段升或者自己的父亲前往北境,然而魏央却摇了摇头,同她道:

“调了魏府的魏荣恒。”

魏央的族叔,太后的族弟。

“魏大人?”未曾掩饰话中的惊讶,满脸困惑,“怎的是他?”

她倒不是质疑魏大人的能力,无法胜任此次赈灾,只是魏家人一直以来,走的都是金戈铁马的路数,这文差功夫,比起段白二人,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但转念一想,魏央方才的意思,是要借机吞并夏代燕,那让魏大人前往北境,难道是为了此事而打算?

哪曾想,魏央似是猜到她所想,又直言出口否认了她的猜测。

“调遣魏大人赈灾,是谢欢的主意。”

与他的谋划无关。

他道:“太后原是想派段升去,可皇上却极力举荐了魏大人。”

“赈灾银两数额巨大,赈灾事宜环环相扣,事事繁琐,此事又关国体,太后心底信得过的也只有丞相和太尉两位大人。”

“可谢欢却指命让魏大人去。”

话声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对,知晓对方也未猜出谢欢究竟有何用意。

“那最后是定了谁呢?”白问月问。

“魏大人。”魏央道,“前有镇国将军府,后有段白二府,太后总归是要避一些嫌,所以魏荣恒这些年手中虽握权,可并未得过什么重用。”

“太后起初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定下了魏大人。”

终归是魏家的人,出不了什么岔子。

事无奇乱,也无不妥,唯一令人在意的,是无人知晓谢欢打的是什么算盘,白问月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什么由头。

上一世前望北境赈灾的是白慕石,并无魏府何事,也无魏央调兵北境八城的事宜,而这一世显然因她嫁了将军府,而多了许多变数。

魏荣恒赈灾北境,既是谢欢的心思,那事出必定有因,可因从何来?

前世或今生,不可逆的事皆都可知,可逆之事也有处可推,唯有谢欢心里的谋算,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深不可测,测无可知。

暑热当头,午时将至,临近用膳时分。

夫妻二人闲话结束,魏央又嘱咐了几句,便准备离宫回府。

依照宫中的规矩,白问月与皇后也未多留,说了几句礼话,差人去送,魏将军这便走了。

午膳午休,夕落月升,直至夜风吹起,白问月坐在长乐宫的宫亭里消食,这才忽然想起,白日里只顾着说赈灾的事情,倒是忘了问他,贺大人那边,段听兰的事如何了。

夜幕笼罩,宫灯燃起,蝉声未减半分。宫人拿着蒲扇围凉一圈驱蚊,从香从殿内点了一支驱虫香,端炉行来。

夜风不似平常清凉,空气中隐隐有层闷热,从香放下熏炉,忍不住抱怨:“七月过半,北境泛滥成灾,怎的京里就不落一滴雨呢。”

一旁驱蚊的宫女跟着附和:“自进了夏日后,七零八落地下了那么几场雨,比起往年的暴风疾雨实在不尽人意。”

另一个宫女又道:“这才哪儿跟哪儿,总归是要下的,大雨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起劲,白问月摆弄桌上的棋盘,静静地听着,含笑不语。

黑白交错,一枚棋子敲定,忽闻一声尖细传来:

“皇上驾到——”

宫人噤声,收起手中的东西,连忙跪在了地上。

明黄的皇袍映入眼帘,谢欢快步走来,白问月盈盈起身行礼。

“怎么都在外面?”轻扫了一眼,谢欢温声问:“朕来瞧瞧皇后,她人呢?”

“回皇上的话,”白问月跪在地上,仔细答话,“娘娘用罢晚膳身子不爽,此时正在暖阁歇息。”

似是这才发现白问月般:“魏夫人?快免礼。”纸扇张合,谢欢轻声赔笑:“朕这几日繁忙,倒是忘了夫人在宫中小住的事。”

他立身众人前,长衣束冠,笑意轻风,一众太监宫女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白问月抬眼瞧了瞧,应是从长华殿而来。

谢欢微微侧首,瞧见桌上的棋盘:“魏夫人善棋艺?”他忍不住赞赏了一句,“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多才多艺。”

不等白问月会话,他继而又自顾自道:“等朕瞧过了皇后,定要同夫人切磋一番。”

言罢,扇声清脆,宫人退避,他便踏步进了殿。

皇上转身离去,驱蚊的宫女忙放下手中的蒲扇,左右夹道前去领路。

不过一刻,亭中便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个人。

棋盘上棋布错峙,攻防转换,激战正酣,风轻云淡地重新坐下,白问月将棋子又一个一个捡起,黑白分明,重新放回棋盒里。

戌时三刻,满天繁星无月,宫灯烁亮长明。

收回最后一颗白棋,谢欢刚好从殿内返身而出,慰问结束。

宫人皆都立在五尺外,谢欢只身走进亭内,白问月坐的笔直,从香手捧着熏炉立在亭脚。

又欲起身行礼,谢欢微微伸手,免了她的礼。

见棋盘已然收拾干净,谢欢笑了笑:“看来夫人也想同朕对弈一局。”

白问月垂首:“圣意难拒,臣妾不敢逾越。”

今时已不同往日,她再面对谢欢,除却心底掩下的恨意,再无其他。

他既是要下棋,那便陪他下棋。

只怕帝心难测,醉翁之意不在棋。

单双必应,黑子先行,谢欢得了先手,手执黑棋。

“说来,朕同魏夫人还是第二次见面。”黑棋落定,谢欢似是随口闲话,“怎么觉得,似是认识了许久。”

执棋的手顿了顿,莞尔,落子,白问月道:“皇上说笑了。”

“臣妾自幼养在深闺,不曾离府,何来的早识呢。”

“哦?”谢欢抬眼,意味不明地撇了她一眼。

又想起那日太宜宫的殿上,她那双如刀剑般的眼睛。虽想进一步问个仔细,可这终究不是他来的本意。

话到嘴边,只吐了两个字:

“是吗。”

又敲了一枚白棋,她微微抬首望去,白问月镇定自若地答道:

“是的。”

第72章东窗事发

她的说词滴水不漏,于情于理皆都天衣无缝,无论是说于谁听,都找不出半点不妥来。

谢欢亦然。

然而,又与旁人不同的是,谢欢他从来只相信他自己。

尽管没有任何一种合理的可能来解释,他却依然把与白问月的这份违和,记在了心里。

落棋有序,黑白交错,无声中来往不过七/八手,一切便彰显成型。

黑子先手占角,夺了路势,白子后手夹拆,配合分口。

谢欢的棋艺确实不凡,这一点白问月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他和魏央有极大的差别。

魏央擅长掌握全盘,把棋盘上的每一枚棋子都控制在自己手中;而谢欢则喜欢抽丝剥茧,一寸一寸的渗透占领。

最后在敌人未察觉前,将棋子全部吞噬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