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哈尔滨前一天的晚上,窗外下起了雷雨,豆大的雨珠“劈劈啪啪”打在窗户上。
宗兰穿一条藏蓝色吊带睡裙,正坐在窗前书桌上记账。
这几日花销不大,简单记了几笔。
有些凉,一手拿笔,另一只手伸过去摩挲裸露的后背,给予些许温暖。
白先生正仰在床上翻,瞥了宗兰一眼,下地从沙发上拎起一件自己的黑西装,走过去披到宗兰肩上:“冷不冷啊?”说着,从背后抱住了她。
宗兰很瘦。
握了一只德国钢笔的手,白晰而筋骨分明,十分骨感。
子墨问:“记完了吗?”
宗兰:“嗯。”
见宗兰正事办完,子墨便不正经起来,搂着她脖子的手,顺势从摸了进去,很大很柔软。
宗兰侧过脖子,仰头亲吻他嘴巴。
毕竟最后一天了,宗兰早料到子墨会有这么一出。
到了新地方,他会忍不住想打卡,像小狗四处留下自己的气味一样。
于是,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两个火热的身体缠绵了一夜。
第二日中午,大姐送大家回去。
宗兰一路望着窗外的风景。哈尔滨离俄国很近,有大量白俄人流亡进来,整个城市里带着些俄国文化的印记。
上回在西餐厅,还看见一桌白俄贵族。
城市比春江繁华许多,天气也较春江清凉舒适。
宗兰打开了车窗。
昨儿下了一夜雨,空气冰凉,路不大平坦,车子开过一个个水洼,留下一路车轮碾过泥水的声响。
像有些恋恋不舍。
坐了一夜火车,第二日上午,抵达春江火车站。
老爷派了白齐来接。
春江市风和日丽,晴朗一片,阳光都有些耀眼,上了车,路过舞厅,见十几日不见,舞厅已然是大变样了。
写着“才子佳人”四个字的霓虹灯招牌,也已经高高挂在上面。
宗兰喊了一声:“停车。”
等车子停下,便让白齐帮忙抱一下孩子,自己进去看了一眼。
施工完成得七七八八,已经有舞厅模样了,只是一些细节工作还要继续,工头说,预计还有一个半月完工。
上了车,又一路往老宅开去。
老宅门口,老爷和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地出门迎接,没等车停稳,太太便下了台阶,从宗兰手中接过了孩子。
到了起居室,宗兰打开行李箱,把大小姐带给老爷太太的补品拿了出来,便上桌吃饭。
饭桌上,老爷一脸晴朗。
吃完了饭,便两手叠放在桌上,看着对面的兜兜弹舌,逗她。
兜兜袋袋“咯咯咯”地乐开了花。
乐了一会儿,又不乐了,注意着老爷脸上的表情。
三太太碰了碰老爷胳膊:“让你再弹一次呢。”
老爷又弹了一次。
兜兜袋袋便又“咯咯咯”地乐起来。
吃了饭,几人留在起居室吃茶果。
几个月前,他们六口人一下子全搬出去了,老宅里一下子落寞了许多,孤独的也不止三太太一个,还有怡婷。见宗惠、宗盛来了,便拉他们出去跳皮筋,又顺带把子墨也拉了出去。
子墨童心未泯,欣然同意,拖着一把腰不太好的身子骨,在庭院里同孩子们蹦蹦跳跳了起来。
玩累了,实在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便又到他们原来的房间,子墨、宗兰、兜兜袋袋四个排排躺下来睡了个午觉。
弟弟妹妹继续在院子里玩耍,留下一院子欢声笑语。
一个如梦似幻的夏季午后。
回去时,是下午三点,久违了的红砖绿瓦的游廊上,洒满了明媚的日光,宗兰脸上也晴朗,抱着兜兜往前走。
子墨噌噌往前走,太太跟着叮嘱些什么,两个人把后头的宗兰和老爷落下好远。
老爷在宗兰后面走,忽然叫了句:“宗兰啊。”
“哎,爹。”说着,回身。
老爷走了两步,跟上来道:“下个月中秋,你提前个三两天的,跟子墨两个提点东西,到竹仙那儿走动走动。方便的话,把孩子也抱上,竹仙一直说挺想看看孩子的。”说着,动作干净利落地往宗兰手里塞了一张纸币。
宗兰道:“明白了。”
回去后,宗兰晚上跟子墨提了一句,子墨只是郁闷:“爹怎么跟你说不跟我说啊。”
宗兰瞥他一眼:“我的醋你都吃?”
子墨道:“算了,谁让你是我们白家最温良贤德、又顶天立地的儿媳妇呢。”
宗兰:“……”
舞厅装修如火如荼进行着,预计下个月开业。
中秋前一日,宗兰子墨便抱着兜兜袋袋,又提了满满两手的东西,从“小白公馆”出去,没走两步,到了“白小公馆”。
公馆内中西结风格十分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房子不大,却也精美,家里一共两个下人,很节俭,很符合老爷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