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会好心停下来,明明从前都是让我痛到主动钻进你的被窝为止。”
听到这句话的颜知鸢感觉有点晕眩,请你不要再胡说了!雉鸡看我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对劲了。
就连师父……师父她老人家都为了不让我尴尬,都走到一边捂住耳朵了。
颜知鸢想起一个有关于白狐的梦,现在觉得那并不是一个梦。
“我认输行不行……快说!”
九尾狐嗤笑一声,被咬到出血的嘴唇轻启“说‘花好月圆’就能停下来。”
“花好月圆!”
刚能站起来的九尾狐泄愤似的咬了她一口,颜知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喷了一脸温热的血液,不是她的血,而是九尾的血。
颜知鸢“……”
这家伙好恨,差点把自己的脖子给咬断……谈恋爱吗?一脖子口水一脸血的那种?九尾狐身为异兽,并不需要修炼,生来就可以幻化成人。
比起一直在努力做人的狐族,兽性更重。
若他愿意的话,可以幻化成别人的模样,而且不会让颜知鸢的阴阳眼看到一点动物特征,他愿意显露九条尾巴,颜知鸢才能看见……这就是异兽,血脉力量强大。
雉鸡化成的人形,在颜知鸢眼中,长着一头七彩的羽毛,眼睛的颜色也是五彩斑斓的,非人的特征很明显。
等颜知鸢搽干净血的时候,九尾狐已经消失不见。
巧的是老骗子也在茶铺中,醒得比较晚。一爬起来就看到衣襟上全是血渍的颜知鸢,眼神闪烁,嘴巴张开,发出一阵干笑。
“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真有缘啊!”
说着就想溜。
颜知鸢“师父,就是他。”
老叟拿起拐杖就跑,被早有准备的颜知鸢拦住。
长乐元君早知道有位“高人”,竟然先她一步看出徒弟身中诅咒。仔细观察“高人”的面相,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开口劝告“王善人,你是否明白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
善人是道士对普通人的称呼之一。
一听这话,颜知鸢就知道,老叟的确是个骗子。说自己身中诅咒的事情,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呸,怎么说自己是死耗子。
若非说有什么本事的话,他或许是有张乌鸦嘴。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长乐元君笑而不语。
老叟有些害怕了。
“老朽也没骗到姑娘的钱财,诸位不如放老朽离开?”
颜知鸢“上次的故事没讲完,老先生说完再走。”
说着,让伙计上四碗淡茶,把其中一碗塞进雉鸡手中。
“喏,你要喝的茶。”
雉鸡“……”
雉鸡缩着脑袋坐在旁边,整个人都是懵的。
颜知鸢也太没管他,知道鸡受到惊吓就会变得萎靡不振,很久才能缓过来。《问鬼神·精怪·雉鸡篇》中还记载着一个因为受惊,腹泻不止而死的鸡精。
老叟“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
颜知鸢“到底是多少年前?”
知道箱生也有玉,她就意识到老叟并不是吹牛,或许真的有误入灵蛇峰,见到过箱生,也就更想知道当时的情景。
老叟“五十年前,我到涿光山采药,天色渐晚,却因迷路而困在山中。刚走到灵蛇峰附近,天降闪电劈开巨大的山石。一时间整个山峰亮得好比白昼,我清楚看到最高的一处山峰上盘着一条一人无法环抱的巨蟒,雷电一道道落到他的身上。当雷云散去的时候,蟒蛇已经落到地上,我恍惚间听到他问‘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当时吓傻了,就回了一句‘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后来想着,说话的就是巨蟒了。
那个声音又说‘我叫箱生,在这里等一个人回家’,我发现他没有恶意,就小声问了一句他等谁,他说等他主人。”
颜知鸢“然后呢?”
往前推五十年,正是箱生应劫的时候。
老叟“然后我就按照他给我指的路离开涿光山……姑娘,我后来没再到过灵蛇峰。十几年以前,官府出了禁令——涿光山全面禁猎,等闲不许村民上山,周围的山民全都搬家了。我就再没有上过山。”
禁令的存在,一部分是因为师父在山上定居,另一部分也是怕山精鬼怪伤人。
师父也说过,涿光山灵气充裕,开启灵智的生灵也会比旁的地方更多。
人类上山就是一头扎进妖怪窝。
颜知鸢“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坏话是不是挺灵验的?”
老叟???
三人刚准备离开茶棚,就见灵清驱赶着拉车的马儿靠近,坐在车辕上冲着他们招手。
“小侄灵清,拜见元君。”
车帘拉开,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色薄纱道袍,腰悬宝剑,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
伙计都不敢上前询问他们是否要歇脚。
寻常人一靠近他便自觉变矮三分,哪敢轻易惊扰他。
这正是几日不见的凌霄真人。
“小侄凌霄,拜见元君。”
长乐元君“不必多礼。你们提前回来了?”
灵清笑眯眯的说“师父的车架还在城外,我俩先行一步来接元君去观中。”
凌霄一下车便看到未婚妻衣襟上的血迹,取出马车里的斗篷替她披上,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
颜知鸢正要回答,便被雉鸡扯住袖子。
“阿鸢,我想……”
“你是谁?”
凌霄目光如刀,一寸寸的在雉鸡深山割。
宝珠剑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出鞘半寸。浩然正气,妖魔畏惧,不过泄出的一星半点,都让雉鸡瑟瑟发抖,险些维持不住人形。
“你不是人?”
凌霄危险地眯起眼睛。
雉鸡“……”
下山不到半个时辰,我都遇到了什么?一个早已绝迹的九尾异兽,现在又来一个万年难得一遇的人形妖魔克星?好恐怖啊……要死了嘤!
第29章拒婚
颜知鸢推了一把雉鸡“你先上车。”
她是真不敢让雉鸡再受到惊吓。
《问鬼神·精怪·雉鸡篇》中,不仅有被吓死的鸡精,还有被吓得失去灵性,变成普通鸡再不能化人的例子。
本来不可一世的鸡精没说一句话,耸着肩膀爬上马车,可怜兮兮的缩到角落里。还是长乐元君坐到他旁边,才让他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不再继续发抖了。
关于身上的血渍,颜知鸢没有跟凌霄和灵清做过多的解释,只说不是她的血,她也没有受伤。
九尾狐还没有走远,告诉他们是九尾异兽作祟,不等于是上辈子谋、色,这辈子还要害命吗?九尾总归不算是杀人吃人的凶兽,随他去好了。
见颜知鸢明显不愿意多说,凌霄便沉默着不再询问。
还在灵清在外面赶车,马车先进城又出城,花费一个多时辰才到达苍云山。
整个应天府的人都知道,披霞观位于苍云山。
披霞观不仅占据整座苍云山,连周围的数座山峰都归属于它。道观的山门开在山脚处,三清殿设在苍云山顶之上。
山上树木茂密,浓荫覆地,又分为苍云前山和苍云后山。
前山景色优美,有大大小小五十多座殿堂,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一行人要去的是后山。
一路风景如画,山涧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亭台楼阁都藏在繁茂的枝叶当中,偶有佩剑的道士从车旁跑过,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应当是用了某种术法。
雉鸡打从看到“披霞观”三个字开始,就很想跳车,却碍于人形妖魔克星就坐在对面,不敢乱动。
第一次下山的小妖怪颤颤巍巍地闯进道士窝,一下车看到演武场中焚香画符的一众道士,身子又矮了半截。
长乐元君看着雉鸡,都觉得平时不讨喜的小妖怪挺可怜的,给吓傻了。怕这顿来自社会的毒打太过猛烈,真把他打出什么心理问题来,让灵清给他寻一间幽静屋子,轻易别让观中的道士靠近他……希望他能缓过来。
灵清抱着终于吓得变回原形的雉鸡,领命而去。
凌霄将两人送到厢房外,开口道“颜小姐,你想去看看阿久吗?他很想你。”
颜知鸢本来也想单独和他聊一聊,便答应下来。
等两个人离开,长乐元君才以一种回忆往昔的惆怅语气,笑着说“年轻人啊……”
……
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在穿过演武堂的时候引来很多好奇的目光。凌霄一个眼神扫过去,道士们纷纷低下头,拿出比刚刚更认真的态度,像是研究难题一样,猛盯着自己桌上的黄符看。
颜知鸢“道长,圣旨赐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只是想让母后到你家提亲,谁知我刚提起此事,便收到师父的传讯,匆忙离开。皇兄下旨赐婚并非我的意愿,多少有以皇权强逼的意思。颜老爷和颜夫人都该拥有对女儿亲事的发言权,你也有权选择是不是要嫁给我。”
凌霄停下脚步,看着颜知鸢“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倒也不至于吓到……好吧!我承认,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觉得很忽然,实在是不能明白……就算赐婚的事情不是你的意愿,只是上我家提亲……道长,你为何要到我家提亲?”
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即使共经生死也没到情根深种的地步。她对道长没有别的心思,也不觉得道长对她心生爱慕,以至于产生要和她携手一生的想法。
凌霄“我们俩有婚契在身,命中注定结为夫妇……”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颜知鸢刚刚其实有点害怕听到道长说心悦于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微微有些尴尬。怪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
“婚契是前世的事,和今生的你我无关。”
“我认为,没有记忆的婚约不能作数,人生短短几十年,当同心悦之人携手共度。”
凌霄不赞同的蹙眉“可是婚契是命定的姻缘……”
颜知鸢叹一口气,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串玉,将绳结提着举到他面前,语气生硬的道“没有可是……道长,如果有婚契就注定要结为夫妻,我一个人恐怕不够分的。”
鸳鸯戏水的两块玉佩再见面发出的光芒可以忽略不计,果然见的次数多了就不像久别重逢那样激动。
“什么意思?”
凌霄神色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是这种平静,让颜知鸢能放心地继续说下去。
“作为婚契证明的玉佩,我有整整七块……对的,这些都是。”
所以不要以为这是一段命中注定的姻缘,也有可能是你不小心游进了海王的鱼塘。
凌霄道长面冷心热,责任感很强。
颜知鸢想要告诉他,别拿婚契当回事。
其实这种做法细也挺渣的,可她能怎么办?只能在各种渣得厉害的选项里面,选一个渣得轻一点的。
“……你不喜欢我,”凌霄扯下鸳鸯戏水的玉佩,看着另外六块“你喜欢的是其中之一?”
没说其中之二三四,真是很给我面子了。
颜知鸢摇头“老实说,我现在仅仅见过三块玉佩的主人,很肯定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如果命运真的是在逗我玩,恐怕另外四位不久之后也会见到……”
如果我能解决恶诅的事情,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但我可以肯定,我的情感不会受前生留下的婚契的影响——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凌霄沉默着。
颜知鸢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颜小姐……还想去看阿久吗?”
最后,还是凌霄打破沉默。
颜知鸢微微松一口气“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她并没有注意到,凌霄放在身后的攥紧的手。
两个人离开之后,躺在屋顶上的道士翻了个身。道袍变成纯白绸衣,普通到没什么记忆点的脸变得俊美无双,从身后挤出来的九条雪白的尾巴裹着他,挡住山上呼啸的寒风。
“投胎转世让两个人都变得好傻……居然以为该死的玉佩是婚契,哈哈哈哈哈!十七岁的臭女人真好骗,竟然会对我心生愧疚,还承认自己输给我……哎,都舍不得杀她了。”
他狂笑着,差点从屋顶摔下去。
……
披霞观弟子房舍外,凌霄站在门口不再往里面走。
颜知鸢一进门,便被发现她的阿久紧紧地抱住,小朋友对她有种没来由的热情和亲近。
红蕊见到她也很高兴,不过高兴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养菌人的新手又见到养殖界的大师傅,可以请教一番。
和阿久聊了一会,知道真实身份是鬼子的阿久,已经在前几天正式成为披霞观的内门弟子,拜在纯阳子的一位师弟门下,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学习道法。
从母子俩用来待客的食物看,两个人在披霞观过得很不错。
颜知鸢跟随红蕊去看了看菌人的情况,发现除了泥土有一点缺水外,没有别的问题。
“包文做过水鬼,性喜水。你大可放心的浇水,不用怕泡坏根须。”
红蕊点头,把颜知鸢说的记在心里。
“他最近精神不是特别好的,一到中午,我们娘俩吃饭的时候,就张大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看着怪可怜的。”
“还有这事?”
颜知鸢有些惊讶“可能是阴魂所化的菌人和山林中的菌人有不同的习性,我试试看,他们或许能吃香烛。”
道观里不可能没有香烛,颜知鸢将三根点燃的香插进香炉中,只见香烟向上飘荡,一缕一缕的进入七个菌人的口中。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红蕊高兴得眼睛发亮,观察许久说“包文的身体凝实了一些。”
颜知鸢其实没看出菌人前后有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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