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磅礴,于情于理都该留客的,毕竟府里客房空的不是一般的多。
听到田翘这话,玉绵看着赵都督撑伞款步出门的模样,不由苦笑一声,“请佛容易送佛难,难怪母亲生前总说不要招惹权臣……如今我算是知晓了。”
“说的也是,朝里这些事,您一个姑娘家,可操劳了……”田翘看着玉绵,心疼的说了一句。
“操劳……的确,摊上这么个龙精虎猛的赵大权臣,不操劳是假的。”玉绵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腿儿。
虽然未曾做到底,可大约她也算是知道了男女那档子事儿。
清白这事儿,自打男女夜黑风高同处一室那刻起,便再也没了。
玉绵第二日便在朝里告了假,原想着过三日再去钦天监,不想素来朝政繁忙的赵都督下了朝便来了。
“听说你这天米水不沾牙,可是怄了我的气?”赵都督将她揽进怀,修长的指节微微抱着她的身子。
那日,他未曾入巷,但是那种绵软柔滑,却让她失神,她被磨得疼得泪花打转,他也未曾停,如今算下来,的确是他太着急了。
尽管小人儿极力的反抗,但终究还是屏退了所有的人,拿着化瘀的药儿涂在了肿了老高的腿儿上。
自打这之后,赵都督吃闭门羹的次数更是一日频繁起一日。
田翘时常看到的就是玉绵冷着一张脸儿,见到赵都督来,只是称病,总不肯出来。
而赵都督那等权倾朝野,受众人捧着爱戴着的,却是处处宽容玉绵的胆大妄为之事。
倒真是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肚量似的。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玉绵是想躲着赵恒,但是定国公府中有喜事儿,却再次将两人凑在了一起。
这次,定国公府老夫人做寿,邀请了不少的人,其中还包括一些大臣的家眷,秦府这次就是余氏带着白女滢一起来的。
刚来到府邸,余氏热络着跟那些大臣的夫人们说话,而定国公府老夫人却静静看着白女滢,突道:“可是找到你那戒指了。”
听到这话,余氏撇撇嘴角,一个戒指,还闹得老夫人知道,真丝小家子气,想着想着便瞪了白女滢一眼。
白女滢再也不是之前的轻慢模样,而甚是紧张,“那是我初初嫁给夫君时的陪嫁戒指,是母亲精心挑选留下的,有钱也买不到……”
余氏冷睨了白女滢一眼,径直将一锭银子扔给她,“这世上还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一清脆声响起,那银子滚落在地上,众人纷纷看向白女滢,白女滢脸儿瞬间就红了。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众人捧着,被秦家哄着的那个白女滢。
玉绵坐在一侧,见到程子聃来,倒是在假山旁交谈了几句,程子聃素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见到玉绵便拿出了一只小小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蝴蝶,旁边是芙蓉花瓣,“玉绵,这是母亲托我带给你的。”
玉绵极为喜欢那对蝴蝶,便点头道谢,在和程子聃三言两语的谈话中,玉绵却隐约听到几个关于赵都督的字眼,大约凑成一句是蛟龙于云海之间……
说白了就是,大梁的江山任赵都督翻云覆雨。
定国公笑呵呵的看着赵都督,半晌敬酒间,定国公夫人却领着一个跟玉绵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过来,那女孩子脸白如玉,长长睫毛弯弯的,甚是可爱,一看就是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甜美文秀的大小姐。
定国公见到自己夫人领着女儿出来,瞬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定国公是难得的高手,忙说说笑笑的把女儿介绍给赵都督认识。
现在整个京城都盛传都督的嫡妻白静烟只是冲喜进门的,都督并不喜欢,且从未同房,指不定什么时辰就被休了。
所以,定国公是十分乐意将女儿介绍给赵都督认识的,日后万一休妻时,也有个参选的机会不是?
一旦参选,只不定就是飞上枝头,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白静烟在一旁坐着,看到赵都督和定国公那女儿相视一笑,不由猛地攥紧了掌心,心中的妒意简直快扣不住锅。
而定国公夫人看在眼内,笑意更深。
而定国公府的小姐,看到白静烟看着自己,便神色淡然地朝她道:“都说夫人您是冲喜进的都督府,无凭无据的,竟是编排人,我都差点信了~”
白静烟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当场便拧眉道:“信不信的,我都是,那些削尖了脑袋的往府里头钻的贱人,仔细夹断了脖子。”
定国公府小姐听了这句,依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这样倒真是好了,白姐姐可要日日里拜佛求神的,省的木门不够结实,夹不断那些真能勾的住都督的。”
白静烟见她轻声轻气的就气不打一出来,但是细细听她说的勾住赵恒的,又犯了恼,恨不得立刻就揪出来,收拾干净了。
赵恒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随便想了个由头便去找玉绵了。
一把掀开车帘,见马车内赫然是一张他心尖儿上的俏脸,不由一步迈进去,道:“现在户部发粮给吴郡和宣城郡两地,周济受洪水的那些百姓,现在有些官员加火耗,咱们去瞧瞧!”
“这个我不大清楚,都是朝里的事儿,瞧了也不比那些懂得,都督还是带着夫人和定国公府小姐去瞧瞧。”玉绵伸手要打下车帘儿,又道:“我还要去祭拜母亲,都督请便。”说完,还望马车的一侧避了避。
赵恒是听出她言语间透露的不乐意了,纵是不想与这小女子争辩,但是俊脸依旧是禁不住变得铁青,语气也近乎训斥,“男人的酒场便是这样,塞个女人,介绍个花娘,终究是种风气,我连收的心都不曾有,你又怄我什么?!”
赵恒这些日子见玉绵避自己如蛇蝎,也觉得自己那日的确有失,但是他已经步步退让,如今她这幅急切将他推出千里之外的模样,倒是让他心里十分不快。
玉绵听到这般说,便借着耳疾的由头,故意装听不见。
赵恒见她一脸坦然的靠在马车壁上,没有一点儿向他解释的意思,清俊脸上顿时又青黑了一层。
玉绵见他两眼灼灼看着她,不由心里又一惊,她这是在做什么,给权臣甩脸子,怕是命不要了。
想到这儿,又不由端正了身子,软软绵绵道:“都督不要误会,都督酒场上饶是收了谁,便也不关系,我也不会怄,若是当真惹了我,我便用了符咒,直接日日夜夜的念,咒死她还来的干净。”
玉绵声音轻柔宛转,跟黄莺鸟似的,不想这言语却是恶毒的跟刀子似的。
赵都督嗯了一声,颇有点咬牙切齿,“好端端的好姑娘,哪里学来的刻薄毒妇模样,这样做夫君的岂不是日日里防着?”
听她这般一说,赵都督忽然心里一紧,忽然有种这小东西需要丈夫好好管束的责任感。
第41章
赵恒其实对女人关注不多,那些整日往跟前凑的女人,也都是些守礼端庄的。
且不管是表面上端庄还是怎么的,总归他从未见玉绵这等直接吃了醋,就拿着看家本事来咒人的,还是嘴上说。
赵恒忽然气的俊脸微沉,正想着如何循循善诱,玉绵却没空理会方才说的那些话,见到定国公府养的一只小猫儿,便将一些肉脯撕成小小的肉丝儿来喂它。
看到小人儿这般优哉游哉全无悔过之心的模样,赵恒忽然道:“秦三小姐!”
听他语气带着一抹异样,玉绵忙放下手里的肉脯,刚毅转身却被他捏住了下巴,俯身将薄唇帖了过来。
的确,教养小女子,跟训练演武场的兵将不一样,不能硬生生的来,要“循循善诱”。
过了好半晌,听到有脚步声,玉绵忙推他,这才稍稍分开一点点,玉绵的发顶微微挨擦着他的下巴,红脸恼道:“光天化日,又是在外面!”
赵恒微微敛着眉眼,目光却依旧死死落在玉绵那张水润的小嘴儿上。
玉绵蹙眉道:“我方才的确言语有失,我该向太~祖皇后编纂的《女修》一般,要面不漏怒色,学习文姜举止有礼,三尺头上有神明……”
赵恒侧目,金色的夕阳照在她脸上,白玉般的肤色,一双明净又清媚的眸子,美的的确称得上是康禄山嘴里的‘小仙女’。
尤其是那张嘴儿,水润带着微微的红,好像要将人心活活的润进去,揉成沫。
玉绵转了转手指上微微松开的戒指,又正色道:“那我先回府了,你……”
话音未落,赵都督忽然反手将她拉在怀里,借着马车微微的遮挡,不由分说地将玉绵压在了马车上。
日光漏漏,落在两人亲在一处的唇上。
一旁攥着缰绳的马夫忽然一顿,一双细眯眼儿瞬间就惊的凝固了,就连方才蹬蹄子的马也安静如同僵住了一般。
定国公府的大门呮呀一声开了,玉绵忙要推脱,却听他轻声道:“别动。”
玉绵鼻尖都是赵恒身上惯用的清淡冷肃的薄荷香,赵恒看到玉绵小口喘气,便轻捧起玉绵的脸儿从额头一路吻下去,月眉、眼睛、下巴……
修长的手也渐渐往束带的部位摩挲、撩拨,玉绵伸手去拨他的手,却被他按压的更紧了些。
尽管知道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再出格的,但是这大庭广众的,若是被出来的人看到……
正万般着急时,宫里的侍卫忽然来了,赵恒这才把玉绵抱上马车。
“都督,陈国送来的面首,有一个意外身亡了。”侍卫面色沉静的说着,但是手指却不经意的顿了一下。
两人对面站着,赵恒向西望着天边灿红的晚霞,并未说话,过了好半晌,那侍卫还是忍不住,继续道:“太后娘娘也忽然卧病再床,请了太医,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但瞧着精神头实在不好。”
听到这话,赵恒回头看了眼正说着太后“病情”的侍卫,薄唇微微一勾。
太后倒是装的一手好病,至于她为什么“病”,赵恒心知肚明。
“请了曹太医?”赵恒淡淡问话。
那侍卫点头又摇头,将大体太医院去的人手跟赵都督说了一遍,道:“钱太医要来的,临时有事,就换成了曹太医。”
“太后这场病,怕是大了。”赵恒负手而立,眉目中闪过一抹鄙夷,整日跟那些面首滚在一起,怕是珠胎暗结了。
赵恒才赖得管这些,连由头都不找,安排玉绵马车回府后,便直接走了。
侍卫尴尬的站在定国公府门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风细细的吹着,把小路旁种着的菜苗儿吹着晃悠悠的。
玉绵马车刚到了半路上,忽然被宫里的一队侍卫截住了车马。
穿着暗红色圆领袍子的侍卫长,朝着玉绵沉沉道:“秦大人,太后这会子精神头不好,宣您进宫一趟。”说完便一把将赶车的马夫推在了地上,回头看着马车帘儿,低低道:“秦大人记住,您是为太后挡灾的,不瞒大人说,现在太后精神很不正常。”
马车赶的跟急命似的,玉绵在马车里晃得还撞了好几次头,她思来想去不过不过记得赵都方才的那声“冷哼”。
但是光靠那声鄙夷的冷哼,玉绵也依稀猜到太后的情况,无非是后宫里那些尔虞我诈和腌臜。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和康禄山送的那些面首有关系。
待到了慈康宫,只见太医院的一帮太医围着,周太医看看一旁的院判,为难道:“倒是没往疯癫病上想……”说着又看向右边的曹太医,“如今如何是好有别的法子?”
张太后浪荡风骚了这些年,真不想这次因为吃了堕胎汤药,竟引起了年轻时曾犯过一次的疯症。
如今疯疯癫癫的,对太医院这帮人来说很是为难。
玉绵刚进门,忽然见张太后衣法不整的从架子床上跌下来,衣裙上带着些猩红,随后扑过来一把拽住玉绵的衣袖,“冤魂索命,给小贵子多烧些纸钱。”说完又猛地推开玉绵,惊恐地捂着头大哭,“皇上,臣妾……臣妾真的没有红杏出墙,您相信臣妾……”
太医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疯癫症就是这般,一些事儿一切愧疚,紧紧压在心底,一旦爆发就再也没有尽头。
如今赵都督目下无尘,懒得搭理张太后这些事儿,他们太医院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想这偷偷给的堕胎药,竟然能勾牵起这等疯癫症来。
曹太医要过去施针,针包还未取出来,就见太后拿着手大力的拍头,蜷缩在墙角上,额头上汗珠一颗颗滴落,突然惊惧而死。
曹太医和太医院院判就站在一旁,见到太后疯癫的惊惧而亡,也是给吓坏了。
太医院的人见惯了后宫的诡谲,更是天然养成了一副人精圆滑,曹太医和太医院院判两人见事态不对,竟是一推之下甩锅给了玉绵。
“秦大人是为太后挡灾的,怎么的越挡越厉害了,为何不及早向我们太医院早早的报告!”太医院院判拿腔作调的站出来,索性甩锅甩了个干净。
玉绵虽然是个聪慧的丫头,可是比起这些常年浸淫在后宫里的这些人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再者她亲眼见太后一个个好端端的人,忽然惊惧而亡,也是吓着了,一时间竟喃喃的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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