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妾》TXT全集下载_17(1 / 2)

媚妾 凝鹊 4812 字 2023-09-03

慈康宫的掌事宫女见状,心中叹息一声,知道这事儿最是怨不得玉绵。

她最近也看太后与往常有些不同,这是从康禄山送了那些面首来就开始的,只要稍微缜密和细心些就会在注意些,可是她并未往深处想。

只是此刻,她只有一个明哲保身的想法,即便见到玉绵被诬陷,也只是叹口气,便走了。

而刚好来慈康宫办差的现任礼部侍郎宋寂却发现了太后暴毙之事的可疑之处。

太后一直好好的,怎么那些陈国面首一进宫,太后就变得疯癫?再者太后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葵水已经没了,怎么怀上的孽种?

宋寂草草一想便找到了里面的端倪,只是宋寂是个胆怯的人,尽管被赵都督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但是骨子里的害怕的毛病却是在的。

尽管这事儿不大,但宋寂还是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都督说为了江山祈福,提议秦大人去卧佛寺小住几日。”

卧佛寺是京城最著名的寺庙,卧佛寺的院子里有一株梧桐树。树干粗壮得有五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底下的树根更是凸起得跟虬枝一般,京城的人常说这是大梁的神木,祈福特别灵验。

曹太医和太医院院判一听宋寂搬出赵都督来,顿时回视他,“为江山社稷抄经祈福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们虽然不害怕宋寂,但是却害怕赵恒的,赵恒说的话,哪怕只有一句,他们也是不敢悖逆的。

“行装已经打点好了,请秦大人立刻启程!”宋寂是怕夜长梦多,不等太医院院判开口,他便急忙的安排玉绵出宫去了。

一出宫门,宋寂便立刻屏退了车夫,亲自驾车,朝着玉绵道:”宫里暗潮汹涌,姑娘还是快些离开,都督此刻被兵部的事儿缠的紧,一时间走不开,只是姑娘千万不可离开卧佛寺!”

宋寂猛地拉紧缰绳,骏马嘶鸣一声,撂这蹄子飞快的跑着。

玉绵手紧紧捏着窗户的边缘,想起张太后方才疯疯癫癫拉着他的袖子说冤魂索命烧纸钱的光景,不由备感凄凉。

原本那般艳丽的女人,忽然就疯癫的泪眼迷朦,可怜之极。

宋寂怕这一切都是有心人算计的,更害怕那有心人目标就是玉绵,便抄了小路走的,小路不比官道,砂石很多,还有许多的山涧峡谷的。

到了一处山涧的入口处,玉绵只听得马车一阵急刹车,片刻便听到一声清雅和煦的声音传来,“玉绵。”

玉绵掀开车帘儿,只见程子聃一身玄色的长衫,温柔地看着她。

程子聃原本想着定国公府的家宴散了便去找玉绵,不想被武国公府世子绊住了脚,等忙完了却听了太后暴毙的事儿。

太后暴毙,最首当其冲的就是玉绵,程子聃心里发愁,以偶感风寒为由忙去宫门处等,后来才知道宋寂带着玉绵要去卧佛寺的事儿。

玉绵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听到程子聃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担心,不由心里一阵暖暖的。

对程子聃,玉绵只觉得这个人温雅和煦,好的不能再好,如今这般只言片语中也是对她的关心。

而程子聃见到玉绵看着自己,倒是也不像往常那般脸红闪躲,而是清煦如春风一般地看着玉绵。

正在这时,也不知怎的,宋寂赶得那匹马忽然受惊了似的,猛地抬起蹄子拉着车直奔着山涧冲去。

程子聃见马车过来,忙把玉绵拉到了一侧的巨石旁躲避。

还未缓过神,只见那马车连带着宋寂一下滑跌进了山涧之中。

玉绵手心灼热,不由冒了薄薄一层汗,她当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紧接着便是眼睛一白,朝着那巨石撞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手及时将她抱起。

玉绵原本神自己就不好,如今又接连见了两场命案,还都是切切实实的跟她有些关联,顿时就精神处在一种高压状态下,产生了间歇性的昏厥。

程子聃及时的抓住了玉绵,待抱着那刻,一股无可言说的绵软萦绕在掌心,还未缓过神,就见小人儿抓紧了他的衣袖,昏沉间潸然泪下。

也不知怎么的,玉绵这一昏,倒是牵连出了旧日里孤苦伶仃的时节,当时叶氏被休之后就做下了一身病,玉绵脑中记忆里全是那股子苦药汤子味儿。

恍然间,竟像是又看到了叶氏,一时间,悲喜交心,竟不由得潸然泪下。

程子聃皱眉,将一双干净的手又收的紧了些,他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可是这次,他不想再像往日那般。

他脑中想的只是他要护着这个女人,再也不让她哭。不惜一切代价。

想到此,便差了马夫,径直抓住缰绳,将马车回转,径直朝着卧佛寺相反的方向去了。

风吹散地上的尘土,山涧旁两道狰狞的车辙子,径直有道滑落跌进山涧的划痕。

赵恒站在山涧前,一旁的风声和鸟叫声传进耳朵里,不由皱起了眉头,一张原本清冷肃然的脸瞬间就青黑的不见天日一般。

赵都督一动不动地在山涧旁站了半天,眉目里的神色益发凝重。

“宋大人说带着秦大人去卧佛寺,下官还想阻拦来着,但宋大人说您让秦大人去卧佛寺祈福……”太医院院判吓得脸色苍白,语气也是小心翼翼。

“嗯。”赵恒冷睨了院判一眼,拧眉离开了。

院判不知赵都督心里所想,还以为不小心破坏了赵都督的谋划,所以心里一阵阵的忐忑。

而素来平静无波的赵都督,此刻心里却是百味翻沉。

尤其是看到那道狰狞滑跌的车辙子,更是不由得暗自懊恼。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女人会以这种方式向他告别。

现在所有的探子都已经出动,整整一宿,全是“找不到”三字,这三个字像是一道符咒一般紧紧贴在他的命门上,那种绵软和清甜仿佛还在指尖,可是那人却早已经不见踪迹。

赵都督素来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心里一揪一揪,憋闷又恍然的疼。

“都督,这是在慈康宫发现的。”刑部员外郎王仲宣走来,将一只小小的玉瓶递给赵恒,低低道:“有人给太后下了失神的药散,且下的剂量很大。”

这种噬魂散是从铁勒国传过来的,能使服用的人失魂落魄,剂量一大就会六神惊惧而亡。

见赵都督一直坐着愣神,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王仲宣又继续道:“恨极了太后的,除了永王再无旁人,只是永王怎么得到铁勒的毒药,却是一大疑点。”

王仲宣手指蜷缩,不管是铁勒还是永王,总归这场精心设计是达到了目的。

除掉了太后,只对付小皇帝就简单的太简单了。

毕竟按照皇家血脉来讲,他永王就是第一顺位,就像是汉朝的海昏侯刘贺,能获得血脉上的第一顺位。

“都督,现在太后和秦玉绵都死,现在只要把罪证全部推到秦氏身上,说秦氏咒死了太后,引永王来朝,到时一网打尽,”王仲宣出狠招,继续道:“到时就是都督您黄袍加身改朝换代之时。”

赵恒听到王仲宣的话,不由皱眉。

王仲宣是他的至交,从他微末之时就一直为他鞠躬尽瘁,如今谋略才智皆可入侯拜相,但是为了他还是甘心情愿地在刑部员外郎的位置上。

论起谋略,无人能敌王仲宣,但是把罪名全部推到那小人身上,却是让他厌恶,

真推过去,整个大梁将会生吞活剥了她。

可是,不得不说王仲宣这招却是除掉永王最好的战机,也是黄袍加身最好的理由。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上面纠结,若是按照往常的他,自然会毅然决然的摧枯拉朽,彻底的改朝换代。

可是此刻……他不想。

一点儿也不想!

王仲宣凑过来,认真的看着赵恒,继续道:“都督,战机不可失,一个女人而已,日后佳丽三千,什么样的都有。”

王仲宣是听过一些传闻的,只是不曾信,此刻见赵恒为了女人动摇,便又说了些坚定人心的话。

赵恒攥起拳,拇指死死扣在那枚玉扳指上,不由分辨道:“太后旧疾发作,秦官正入卧佛寺,为太后念经超度!”

“都督!”王仲宣拧眉。

“搜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恒面色冷凝,言语带着不容置疑。

第42章

出门京城的时候,程子聃看到道路两旁的一些老梅已经干枯凋落。

原本五月天正是老梅树长得好的时节,可是这里的梅树却极度的衰败。程子聃原本是想把玉绵现行安顿在这儿的,毕竟这里离着京城比较近,有事儿也能知道,但是看到这等不吉利的老梅树,程子聃顿时就没了兴趣。

梅树若是接了梅子自然是好的,赏梅也是风雅对的,可是枯败的老梅树却是代表着短命早夭。

那日他见了玉绵心焦上火能晕厥,便益发厌恶起这等不吉祥的东西来。

索性也便驾着马车直奔着此地十里处的龙堂镇去了。

因着男女不方便,程子聃还专门花银子请了一个粗使婆子,那婆子已经照顾了许多人,但是从没照料过这等娇弱的,还不等说出一个字儿,就被程子聃耳提面命了好多遍,要多多照拂,不可在衣裳食物上起偏差。

那婆子原本就是个老实的,听到程子聃一边一边的说,再加上程子聃又是个温柔和暖性子,她便以为玉绵和程子聃是刚刚大婚的小夫妻,索性也便上了心、

总归不能伤害了人家的娘子去。

玉绵在这里休养了几日,倒是身上轻松了不少,便起身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纳凉。

程子聃进门,见到玉绵坐在小小的竹椅子上,朦朦胧胧的夕阳光照在她的脸儿上,水嫩嫩滑腻腻的,极为可爱秀雅。

玉绵抬头见他来,一张樱唇微微一弯,微笑道:“可是忙完了?”

程子聃心里一暖,径直坐到玉绵的身侧,微偏了脸儿轻轻地凝视着玉绵,“龙堂镇今儿有夜戏,有白蛇传、战金山等剧目。”

程子聃说话声音轻轻的很好听,但是却没有那种逼迫性,反而举手投足间皆是尊重,不说强求不虚晃的介绍,只是说说龙堂镇夜戏的情况,选择权全在玉绵身上。

玉绵的手微微一动,她顿了顿,柔和道:“太后驾崩了,我是该回去的,毕竟宋寂还有那些马夫……又该如何向赵都督交代。”

程子聃静静地听着玉绵的话,表情全是温润耐心,“可是玉绵,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人总是为自己而活。”程子聃沉默一会儿,“我盼着你能找到你真正的自己,而不是时时刻刻的隐忍着。”

玉绵回神,见他一双眼睛清清澈澈地看过来,唇角微微弯着,淡淡的温和,如同人间四月天,让人只觉得心口陡然一轻,仿佛真能卸下万千的负担。

玉绵敛眉,手指微微一紧,自打叶氏走了,她便总是一个人,学着在余氏掌管的后宅里成长,学着保护身边的田翘,日子多久了……

久到自己都忘记了。

她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尽管在外人跟前都是笑嘻嘻的,可是她自己却明白自己一直顺着那根不存在的路走下去。

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可以放下,也从来没人要她做自己。

正想着,忽然见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朝自己伸过来,“不管日后的选择,今晚我带你去看夜戏。”

玉绵抬头看着程子聃,见他眉目清朗,笑容和煦,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肩上的责任一下像是卸下一般,“嗯!”玉绵点了点头,道:“我还未曾见过夜戏。”

等玉绵和程子到了龙堂镇,早已经热热闹闹的。

众人围在围栏后面,月光从高处流泻下来,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湖水之中,波涛澎湃起伏,雾气笼罩在起伏的波涛之上,整个天地似乎都被渲染成了澄明白色,玉绵头一回见到这等景象,不由十分惊讶好奇。

锣鼓声阵阵,由远而近,那些扮演剧目的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绝活儿,三十路手段刷的风风火火,那些观看夜戏的百姓笑声一片,掌声阵阵,紧接着便是翻跟头、耍杂耍,哐哐的,大半条街都很热闹。

甚至一旁春风楼的花娘都纷纷争相伸出头来,往那动静处探着头看。

玉绵很少见这等如此热闹的,忍不住也心情好了起来,程子聃回头,见她笑意盎然,明净如夏花,眉目中八九分的恋慕再也遮挡不住。

正看的热闹时,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拿着八卦图的算命婆子坐在角落里,眯着眼捯饬那些签筒和花签。

那算命婆子时龙堂镇最著名的命理婆子,只是大略摸摸人的手掌,便能知道这个人的命运路途,平日里一些有灾数的都是找她。

这算命婆子也是益发清高的很,从来不会为人算命。

玉绵和程子聃在路上走着,玉绵手里拿着一只糖人,程子聃手里提着松软的糖糕,挤在人群里头,看天边一朵朵绽开的烟花。

街上的人看着两人,一个清媚秀雅一个和煦润玉,倒真是郎才女貌,美玉生辉。

那婆子见到众人都在那里夸奖两人是好的良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突然站出来,非要拉着玉绵算一算。

gu903();玉绵自己便是通命理的,自然不信她那套胡扯,而程子聃却是温柔款款的看着那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