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两者皆有吧,还有为我过些时候要做的事铺铺路,总之我是给我自己和我娘出气,望祖父不要插手。”
容萱顿了顿又道:“聂贤已废,但聂家还有我和兄长,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会亲自教养我儿长大,他必不会将聂家视为眼中钉,当然,到时聂家也应主动送上兵权,我儿做下一任皇帝,与侄儿之间必定君臣相得,再保聂家三代昌盛。”
容萱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可聂久安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这些话,却感受到一种自信的笃定和掌控一切的气势。他不知这是为何,但这一刻,他心中的焦急消散许多,也许容萱说的这条路真的是最正确的一条路,真的能让他们顺利走下去吧?
聂久安深吸口气,沉声道:“好。”
一字定音,两人再没说什么,就那样寻常地走出书房,仿佛刚刚做出逆天决定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聂久安按照容萱的意思,再出来对殷治就热情了些许,表示有皇上送来的极品药材,定能药到病除,倾尽全力为皇上办差,还提到两件近日难解的政务,聂久安表态会派一位能力卓绝的学生去解决,让殷治松了口气。
回宫的路上,殷治一边为政务上的难题解了高兴,一边为朝堂依旧依赖聂家感到愤怒。他不明白,之前一切都发展得很好,他的势力也在聂贤的帮助下渐渐渗入到聂家的势力中,怎么最近想办什么事都不顺利,他的人明明都好好的,没一个出事的,偏偏就处处受到阻碍。
如今有聂久安帮着打理朝政,他也能有精力细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他明着暗着发展那么大的势力,可万万不能出问题。想起这些,他对聂家更为痛恨,对出身聂家的容萱也同样痛恨,一眼都不想看见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回了自己的寝宫。
容萱无所谓,回去歇了个晌,起身后便命人给她打扮妥当,吩咐道:“带上太子,我们去看看聂昭仪吧,好歹,今日回的也算她的娘家,想必她一定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子知道要去见真正的母妃,高兴不已,整个人都看得出很兴奋,这时容萱瞥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你身为太子的威仪呢?你是本宫的儿子,是堂堂太子殿下,聂昭仪见到你也要行礼问安,你如今还未踏出永秀宫就这番模样,哪有半点太子的样子?”
太子恶狠狠地瞪着她,“等我见了母妃,再也不回来了!”
容萱笑了一声,“好啊,你可以问问你的母妃她愿不愿意,没有本宫,你什么都不是。”她略弯弯腰,盯着太子的眼睛慢慢道,“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礼仪宫规、记住上下尊卑,错一点,本宫就让你去小佛堂诵经,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母妃。”
太子打了个哆嗦,小佛堂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这么厉害的德妃进小佛堂都差点吐血身亡,更别说他了。还有再也见不到母妃,那怎么可以?他还要和母妃一起对付这个坏女人,和母妃、弟弟还有父皇团聚!
太子老实了,虽然眼里还是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但容萱不在乎,她只要这一天的太子是服服帖帖的。
一行人前往丽云宫,早早就有宫人跑过去通知诗诗梳妆接驾。太后那边留意到了,嬷嬷担心地问太后是否要过去看看,太后想起她们就厌恶的不行,直接叫嬷嬷派了宫人过去盯着,出了事再叫她。
诗诗本来因皇上陪容萱回娘家的消息气恨不已,饭都没吃进去,砸了一屋子瓷器,最后累得气喘吁吁躺在床上难受好久才入睡,谁知刚刚睡着就被铃兰叫起来,说容萱正过来,她得起来接驾。
诗诗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容萱来她这需要她接驾了,最开始她做做样子的时候,聂容萱就说她们情如姐妹不需这些虚礼,她都已经忘了容萱是比她高品级的妃子,还是宠冠后宫连太后都要避其锋芒的宠妃,她必须恭谨地接驾。
众宫人着急万分地为她梳妆换衣,诗诗被这么多人伺候着却感觉很屈辱,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必须忍耐着装扮好去给容萱行礼,去向她最讨厌的女人卑躬屈膝,这都是容萱带给她的屈辱!
诗诗早早被扶到门口等着,随着一声“德妃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诗诗同众宫人齐齐行礼,即便她大着肚子也不能有丝毫懈怠,连头都不能抬。
诗诗听见了容萱和太子下撵车的声音,满心激动,她终于能见到儿子了!她以为太子一定也会激动地跑过来抱住她,怕她累着让她不要行礼,可她只等到容萱和太子在她面前站定。
容萱笑着问:“皇儿,你可还认得眼前之人?”
太子咬咬牙,说道:“回母妃,儿臣认得,这是聂昭仪,曾经照顾儿臣的那位婕妤。”
那一声“母妃”如尖刀一般扎入诗诗心中,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看见一脸冷漠的太子,还有容萱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一刻她才知道,她要遭受的屈辱才刚刚开始。
第170章宠妃是个挡箭牌16
容萱打量着诗诗憔悴的模样,“怎么,不认识了?”
诗诗惊醒,急忙再次行礼,“妾身失仪,望姐姐莫怪。”
容萱淡淡道:“错了。”
绿萝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掌嘴,重说!”
话毕,她“啪”地一巴掌打到了诗诗脸上,惊得诗诗一个趔趄,直接歪倒在铃兰身上!
铃兰大怒,“绿萝你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打娘娘?”
太子瞪大眼刚要哭喊,容萱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他身上,“你的威仪呢?不然你往后就留在这里,本宫换个儿子做太子如何?嗯?聂昭仪以为如何?”
诗诗尚未从那一巴掌中醒过神,又被换太子的话震得魂飞魄散,面色大变,“不!姐姐,太子还小不懂事,姐姐千万不要同他计较。”她见容萱不为所动,又对太子疾言厉色,“太子!快同你母妃认错,说你再也不敢了!”
太子错愕地瞪着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坏女人愿意让他留下,母妃就这么骂他让他认错。之前坏女人就说过,他想留,他母妃未必愿意,如今看来,竟真是如此!
太子的视线落到诗诗的肚子上,当即指着她怒道:“都是他,你——”
“太子?”
容萱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太子瞬间像被掐住了喉咙一般,不敢再发脾气。他如今连最亲近的母妃都靠不上了,要是惹恼坏女人怕是真要被关进小佛堂等死了!太子板起脸不再开口,甚至不再看诗诗一眼,恨透了那个占据母妃宠爱的弟弟。
这时绿萝突然又扬手打在诗诗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四周变得一片寂静,只听绿萝严厉道:“又错,太子殿下为尊、你为卑,聂昭仪以何身份教训太子殿下?我们娘娘也只有一位同胞兄长,何来的姐妹?重来!”
诗诗这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原来那声“姐姐”已经不能叫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疼,被那么多宫人看着,更是羞辱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强忍着眼泪屈膝问安:“妾身见过德妃娘娘,见过太子殿下。德妃娘娘万福金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萱拢了拢衣领,微笑道:“这不是懂吗?这宫里啊,只有本宫可以不守规矩,昭仪往日松散惯了,今后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可得好生学学规矩才是。”
“妾身谨遵德妃娘娘教诲。”诗诗咬破了舌尖,才能压下心头的恨意,可这一刻她怨气冲天,为何每次她备受屈辱的时候殷治都不在?偏偏给容萱地位、特权,让容萱能够来欺辱她的人就是殷治!
到底谁才是既得利益者?
这个疑惑又出现在她脑海中,这一次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没等到殷治成就大业,她就被容萱逼死了,那帝王的真爱还有什么用?再说又真的是真爱吗?
容萱被众人簇拥着参观丽云宫,诗诗感到很累,但还要跟在容萱身边给她介绍宫殿,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累得手软腿软。
容萱随口问了一句,“小王爷可好?没闹吧?”
诗诗忙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话,小王爷前几日比较活泼,这两日已经安稳下来,怕是大了些,懂事了,今日知道娘娘在旁,更是乖巧得很,娘娘要同小王爷打个招呼吗?”
这也是诗诗的惯用手段,以前怀太子的时候就常让聂容萱摸摸肚子,感受到太子在成长、在胎动,口蜜腹剑,满口都是太子乖巧懂事知道孝顺聂容萱,让聂容萱早早对那个孩子有了感情,撑着病体也要护其周全,谁知最后会是个不明事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呢?
容萱一个眼神都没给诗诗的肚子,只瞥了太子一眼,说:“孩子有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