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担忧地看他:是,二爷多保重。
午后不久,正殿那头闹了起来。
宁为钧马不停蹄,从西京径直入了宫,请来了燕鸿,又命人将郝顺从刑部大牢押了过来。
魏绎连个午觉也睡不安稳。
宁为钧衣衫破败,脏乱不堪,跪在地上仍是一身正气:皇上,微臣斗胆,要指证内府总管郝顺三桩罪名。
是个急性子,你是刚从灶台爬出来的么?魏绎冷声打趣。
回到了御前,郝顺心宽不少,没当回事,还笑着应承魏绎:可不是呢嘛,宁大人年轻气盛,是个狗爬的急性子。
燕鸿坐在御座之侧,肃声道:宁大人,请说吧。
宁为钧:第一桩罪,是郝顺指使刘娥,行刺曹耐。
燕鸿:可有人证物证?
除了知道刘娥是郝顺对食,并无证据。
魏绎看向郝顺:那公公可认?
郝顺视线低着,故作为难,笑道:那婢子确实是伺候过老奴,老奴有嘴说不清。只要皇上觉得是老奴干的,老奴签字画押绝无二话;可皇上觉着不是老奴,老奴这也不敢认罪伏法啊,不然以后谁来伺候皇上。
没有实证,三言两句油嘴滑舌就被他糊弄了过去。
魏绎被逗乐了,又看向宁为钧,饶有兴致起来:继续说,第二桩罪是什么?
宁为钧面色不改:郝顺仗其内府声势,于宫内饱其私囊,于宫外囤积良田,贪赃枉法,鲸吞虎噬。其心不正,财大则权势通,权势通则财更甚,若是能细查历年的内府账本,这一季国库的窟窿应能补上不少。
郝顺阴恻恻地盯着宁为钧,脊梁骨不觉凉了半截。
不等燕鸿询问,宁为钧便自报:这一项罪名,臣人微言轻,也拿不到任何证据。
郝顺冷嗤:宁为钧,你仗着皇上钦点查案的恩宠,得罪了咱家不要紧,这会儿是拽着皇上和燕相玩呢?
宁为钧不予理会,至于这第三桩罪,臣有实证。
他俯身呈上一物,便有太监帮忙将那烧成了炭的匣子呈到御前。
皇上,是枚玉佩。
魏绎从太监手中接过玉佩,打量了一会儿,是块好玉。
郝顺侧目看那块玉,心中不由一动。
宁为钧:皇上,昨日郝顺与刘娥同住的那间院子走水了,直至夜里方才扑灭,这火起得实在蹊跷,像是有人怕东窗事发,想急着毁掉什么。臣有所疑心,这块玉佩便从废墟中搜到的,应是刘娥珍藏之物。
郝顺破口大骂:咱家无缘无故烧自家房子作甚么!你这厮莫要血口喷人!
宁为钧暗笑:要只是一块寻常玉佩,你急什么。
皇上,还请将此物给老臣看看。
燕鸿接过玉佩,端详了片刻,又还了回去,稳声道:此乃陇南刘氏传家之宝,挂琼玉,天下无二。刘乃天下大姓,唯陇南一脉是前朝望族,想不到老臣当年还有漏杀的族人。也难怪,她一介弱质女流,会不惜性命为余孽谋事,原来是要报家仇。
她她怎会是陇南刘氏,定是栽赃陷害!老奴家中从不曾见过这枚玉佩啊皇上!又何来毁它的道理!再说真要毁这枚玉佩,找人碾碎了即可,又何须放火引人注目!
只因那院中还有大批不干净的账簿,你知道刘娥一出事,那间院子早晚要被封查。烧干净了,自然一了百了,无从查起。
郝顺狗急跳墙:你满口胡言!
宁为钧正声,压过郝顺的狡辩:皇上,臣要控诉的第三桩罪,便是他包庇林殷余孽,姑息纵容,甚至养在内宫避人耳目!郝顺是内府总管,只怕他在宫中窝藏的余孽,还不止一个刘娥!殷亡了不过七载,谁知他保下林荆璞,是不是念及旧主,意在复殷!若只因蒙了圣恩,贪污枉法皆可恕的话,那么妄图动摇国基,其罪更当斩!
郝顺听不见他人说什么,辩驳不过,两眼发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老奴着实冤枉啊
魏绎的脸色已沉得没边,他低头看向郝顺,眼底又生出笑,弯腰去搀他。
郝顺见主上还是顾及情分的,心安不少,拼命吞咽口水,此时抓着魏绎,像抓救命稻草:谢皇上,谢皇上
可不想魏绎的手一松,他肥胖的身躯陡然栽在地上。
紧接着,魏绎拎起将那枚玉佩,便劈头盖脸地往郝顺脸上狠狠砸去
郝顺右眼一阵剧痛,眼前除了一片鲜红,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万分惊恐地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珠,哭天抢地道:血血,是血!皇上老奴,老奴冤枉啊!救,救
魏绎滴血不沾,理了理龙袍:冤枉之语,还是等公公他日托梦,再跟朕说吧。
第13章细腰跟朕泡鸳鸯浴。
今夜过后,郝顺败得糊涂彻底。
这会儿魏绎驱散了左右侍从,正独自待在天沐池中洗浴。
热气氤氲,使得他头昏脑胀,奈何他心情不佳,实在懒得动弹。
外朝势大,内府是他不得已的依仗。郝顺此番败了,也等同于他输了一招。
思忖之间,忽有人在岸边触碰了下他的肩。魏绎警觉,未及看清,便迅疾抓过那人的手臂,过肩一抛,将那人毫不费力地仰摔入了温泉之中。
水花四溅,林荆璞狼狈地从水底挣扎而起,吐出一口浅白色的花瓣水。他不谙水性,所幸是这温泉水浅。
是你?
魏绎已解了他的禁足,虽说天沐池离衍庆殿不远,可他难得能主动来见自己。
魏绎不由将肩胛舒展,修长结实的双臂靠在了岸上,水纹波动,映着他小腹的深弧。
皮痒了,想跟朕泡鸳鸯浴?
林荆璞擦了擦脸,又吐出几口温泉水,将湿发都捋到了耳后,没正眼看他,才哑声道:时机已到,我来与你推心置腹。
时机已到?
魏绎顿时想到了什么,冷戾笑着,忽从水中起身,拽过他的手腕,一个侧身将他压在了池中山石之上。
杀意在水汽中滋生扩散。他不让他逃。
又是你。你砍了朕的一只臂膀,还有脸面叫朕跟你推心置腹?
林荆璞垂下眸子,又咳了两声:你,且坐下些。
先回朕的话!
林荆璞耐不住,也不再留情面,抬高了点声:你不穿裆裤的吗?
gu903();魏绎也低头看了自个儿一眼,又扫了眼他耳边的红晕,杀意将敛:既是洗身子,隔着东西还怎么洗干净。怎么,被朕的东西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