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李容徽皱眉应了一声,待暗卫退下后,又俯身吻了吻小姑娘的唇,良久将她自膝上放下,重新盛了一碗羊汤给她,唇角微抬:“若是再不用,等放凉了,可就少了许多风味。”
棠音接过了小瓷碗,轻轻尝了一口,却没了方才的心境,只缓缓抬起脸来,迟疑着道:“圣上的身子,已经到这等地步了?”
“他一生偏信方士,每日皆要服食各色丹药,任由朱砂等物在体内堆积。这十数年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他微顿了一顿,还是淡淡开口道:“只是一直缺少一个契机罢了。”
而徐皇后与太子的谋反,便是这个契机。
自两人谋反后,成帝怒极攻心,身子近乎是一夜之间垮塌下去,能熬到如今,已是不易。
如今看来,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棠音默了一默,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小瓷碗搁下了,只独自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回房,替你将衣物整理了吧。这一阵子,你怕是皆要在宫中侍疾,难以回府了。”
李容徽也搁下了碗盏,轻轻牵住了小姑娘的斗篷袖口,只轻笑道:“我不过带几件换洗的衣裳罢了,倒是棠音,可要细细想想,有什么要带到宫里去的。”
“毕竟,这一去,可是很长一段时日不能回瑞王府了。”
棠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步子,只抬目望向他。
李容徽轻笑了一笑,顺势将她斗篷下有些微凉的小手拢紧了掌心里,柔声开口道:“我之前答应过棠音,不离开你半步,这入宫侍疾,自
然也是要同去的。”
毕竟成帝这一病,盛京城中的时局必定大乱,他自不放心将小姑娘一人留在瑞王府里。
若是她不同意,那他即便是磨,也要磨到她答应的。
棠音倒没有拒绝他,只是略想了一想,这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其余皇子侍疾,也会带着家眷吗?会不会惹人非议?”
李容徽却只轻瞬了瞬目,望着她低声笑道:“他人如何行事,如何去想,又与我们何干?若是要非议,就让他们非议。权当是他们嫉妒我与棠音伉俪情深,一日也分别不得。”
棠音耳缘微微一红,攀了花枝摘下一朵新开的红梅砸他:“不知羞。”
李容徽伸手接了,轻轻簪在小姑娘鸦青的鬓边,又趁着她微微一愣的功夫,将她横抱而起,大步便往寝房里走:“不说这些了。趁着夜色未深,我们还是先一同将明日的行装打点了罢。”
他带笑的语声与庭院中簌簌的雪落声一并传来,带着唇齿间的热气落在棠音耳畔,分外的低柔缱绻。
“毕竟,可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
兔缺乌沉,一夜很快过去。
昨夜的薄雪簌簌落了一夜,直至天明时方歇。此刻宫门外的地面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又被无数马蹄踏过,化作脏污的雪泥。
棠音听得辰时的更漏声自远处遥遥而起,遂掀起帘子,往车辇外望去。
入目所及,是巍峨的北侧宫门,而门外,密层层地停了一路的车辇,直将宫门外堵了个水泄不通,来得晚的几位,甚至只能停在朱雀长街上等候。
这些车辇,皆是自各路皇子府邸中驶出。
今日卯正,宫中使者便自北侧宫门而出,分别往各皇子府中报信,告之成帝病危,需入宫侍疾的消息。
而李容徽的瑞王府位于城郊,是诸位皇子的府邸中,离皇宫最远的一处,因而收到消息的时候,已是卯时过了两刻。
即便早有准备,等他们赶到宫门外时,也只堪堪赶上了辰时的更漏。
而此刻,北侧宫门外,挂着各皇子徽记的车辇还在不断涌来,除诸位皇子外,他们的妻妾,子嗣,乃至于是身边服侍的从人们,也纷纷聚在此处,等候盘查入宫。
一时间,守门的小吏忙得不可开交,北侧宫门外乱象初显。
棠音想着一时半会,轮不到他们的车辇入宫,便转首与李容徽道:“起初,我还担心会招人非议,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她说着忍不住抿唇轻笑了一笑,将视线落在北边那乌压压的一片上,小声道:“停在最北边的,可是八皇子府上的车辇?这也太多了些,足足有十二辆,简直像是将整个皇子府邸都搬进了宫来。”
李容徽一壁把玩着小姑娘纤细的手指,一壁心不在焉地答道:“八皇弟新得了一对双生子,近日里,正是嚣张不可一世的时候。如今父皇病重,他自然是要趁此时机,将皇嗣带到父皇跟前,让父皇见见的。”
大抵是指望着成帝看在他新得了一对双生子的份上,将太子之位许给他罢。
毕竟,自徐皇后死后,成帝身子日渐衰败,立后之事,便也久久不曾提上日程。
如今众人皆非嫡出,都是一样的身世,那有后嗣之人,便是多了一分筹码,也无怪他如此张扬。
棠音也想到了这茬,只轻轻应了一声,又缓缓转过视线:“八皇子旁侧那位,应当是十二皇子吧。他的车辇虽只有两辆,但随行的从人却是旁人的数倍之多。”
李容徽并不在意,只随口答道:“十二皇弟是父皇幼子,自幼得宠,身边的从人多些,也是寻常。”
他答得随意,棠音却似随之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影便也一寸寸地淡了下来,转为欲言又止的忧色。
成帝病危,皇子们争先恐后,携家眷而来,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彼此心中,自然皆是明镜般清楚。
而诸位皇子中,二皇子最为年长,五皇子的母妃身份最高,八皇子新得了一对双生子,而十二皇子则最得成帝宠爱。
无论是从长幼,生母的位份,后嗣,还是成帝的宠爱来看,李容徽似乎皆不占半点优势。
这太子之位,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可自从坦诚之后,李容徽背地里行的那些事,便也不再避着她,因而她也知道李容徽究竟为这个皇位准备了多少。
让他放弃,自是不能。
可若说成帝会主动立李容徽为太子,却连她也是不信的。
棠音略想了一想,搭在李容徽掌心里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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