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我又怎么信你?”谢云舟打量着比他略微高挑些的男人。
他四肢像是拼凑在一块儿的,左手是女人的手,右手是男人的手,周身没有一处不透漏着荒诞和不经,但唯独那张脸,看一眼就知道,是他自己的,与他讲话腔调一样,荒诞,阴沉,苍白中带着病态。
“小山主,你不必信我。”解九道,“道心被夺走后,我现在也是没有修为的废人一个……不,残尸一具了。”
“最要紧的,应当是——”解九女人的那只快出了残影,袭向谢云舟面帘,“你想起来,你究竟是谁!”
尖尖的指甲盖儿距离谢云舟仅仅只有分毫位置,就要戳进他的眼球。谢云舟并没有伸手掰断他的手指,也没有一剑捅穿他的心脏,只是闭眼呆立在那儿。
在看见解九的手不再动后,谢云舟后退三两步,道:“你不杀我有你的道理,我有什么能做的?”
解九看着红衣赤脚的少年,后退时也要避开血洼,矜贵挑剔得要紧,但还是没有醒。
他道:“过来,我教你。”
他俯身扯起谢舒兰的上半身,昨天还炊桃花糕的人,今天血淋淋的对着谢云舟,可谢云舟没有泼天的仇恨,反而只有一点钝钝的悲哀。
解九道:“你让你的母亲活。盯着她,你记得她是谁吗?叫她活过来。”
谢云舟目光恍惚描摹着母亲眼角的横纹。
这人抓着的贵妇人叫谢舒兰,是他的母亲,是谢家的家主,是洛城的副城主……他要他的母亲活着,长命百岁地活。
那具尸体消散了,连着照壁上的血点儿一块无影无踪。
又有一个谢母从草木扶疏的后墙绕过来,匆忙道:“小祖宗!大清早的,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谢母又活了。谢云舟刚见到这奇怪的修士时,似乎听见他说了一句“该醒了”,难道这是他的梦吗?
谢云舟盯着花窗下放着的那一株早春梅,心道,太丑了,换成桃花吧。桃枝挤过花窗的菱格,颤颤巍巍递了个花苞过来。
还有什么……
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