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二】(1 / 1)

——有没有人说过,她那眼中的湛蓝,竟然比最纯粹的黑还要宽广?

——大概是因为再华美的黑珍珠,也是被大海孕育的吧。

作为吉原桃源乡花魁的辉夜姬,一直没有挑选继承人选这件事倒也不是个秘密了,只不过其中的原因谁都不知。要成为一名值得让人为之一掷千金的花魁,并不是可以通过那样简单的一步步提升达到的地位,而是由上任花魁亲自挑选并加以严格的调教,通常是从十几刚出头的年纪就开始,直到精通各个方面,成为下一任出色的花魁。

而这样的女孩,被称作秃——和被吉原其他女子们挑中作为身边的小姓不同,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上的荣耀了——直到成为振袖新造被推举出来之前,都要跟在花魁身边学习和磨练,单单那可以驾驭华丽却沉重的描黑木屐的八文字步法,就要耗费三年才能够练成。

这次不知为何,没有预料的就选了一个才进吉原的女孩,被人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很久。而月咏在这次之后却再没有被人挑中,所以晚上她还是回到了那个房间,独自一人。不过她却并没有在意这些,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个临别的笑容,越来越多的不安渐渐在心底扩散。

一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月咏不断这么安慰着自己,合上了眼。然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三个日出日落,并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做,不过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声色犬马的调笑,足以使她了解这里的基本情况,所以她也明白了那时的她为何苦涩的摇头了——吉原,这座沉沦地下永不见天日的城池,是男人的天堂,却是女人的地狱。

而那日只有一面之缘的辉夜大人——身为这吉原的花魁,如同那故事中的辉夜姬一般,以她的美丽辉耀着这极夜,如同月亮般的存在。

这一日照例的收拾着杂务,门就被打开,月咏回头看到了当初带她们来的那个人,以及身后又一群的女孩,恍惚了一下。来人并没有看月咏,而是指挥她们安顿在这里,“今天你们先住在这里,乖乖的不要胡闹,明天自有人来带你们。”

“听清了么?”另一个妇人又走了进来,“唉,真是不得消停,前几天那个什么……”

“你也听说了?”那人一咧嘴,“那个女孩……真是不识好歹,能有幸被辉夜大人选中,居然还想不开寻短见呢。”

“啊,好像是呢……”点了点头赞同着,转身要走的两人被面前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这才看到一个小小的身躯挡在了她们前面。

“刚才,刚才说的,是那个三天前的女孩么?”急急忙忙的问出来,月咏生怕错过了什么,“她怎么了?”

“嗯?”从被惊到缓过来的妇人皱起了眉,“什么啊,突然就……不知道不知道。”

“求……求你,告诉我她怎么了!”磕磕绊绊的,月咏甚至说出了哀求的话,第一次。

“唉,”另一个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么,就是被辉夜大人选中的那个,昨天寻短见了呢,好像是割腕吧,那个血流的啊……”说着还摇摇头,似乎是不想提那么血腥的场面,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呆在原地,月咏只能感觉脑海中一片沉浮的空白,只剩下刚才的只言片语在回荡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奔在了熙熙攘攘的街上,中途撞到了不少人,有些躲开了,有些没躲开,骂骂咧咧的指点她,但是她都没有看到。

虽然不晓得路,但是她看得到那个最高的楼,知道那里就是辉夜所在的地方——而她,一定在那里,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