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竹马 因为想对你好(2 / 2)

gu903();云清辞不能做剧烈动作,但看书下棋投壶却是可以的,他们两个窝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吵架,不是吵棋怎么下,就是吵词怎么解,通常都是云清辞嚷着:“就要这样!就这样!”

然后李瀛勉为其难地同意。

李瀛通常是在宫里做完功课,听父皇议政之后过来,一般来的时候是下午,走的时候天擦黑,偶尔会提前,但不会推迟,一般如果到了下午他没来的话,那就是不会来了。

他有时连续一来好几日,有时连续好几日不来。

但每次来的时候,云清辞都是一脸嫌弃。

第一次在一起好几天不吵架,是因为到了秦飞若的忌日,云清辞连续消沉了好多天,李瀛每次过来,也都只是安静地陪着他,顺便监督他把饭吃掉。

但那一日,云清辞吃了小半碗米饭,刚离开桌子便全吐了。李瀛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云清辞好像发了低烧。

李瀛命人去宫里请了太医,后者给开了方子,熬了药,但云清辞下去什么就吐什么,于是当天晚上,李瀛只能留在了别院。

云清辞一直住的都是秦飞若生前的房间,床没有换过,李瀛坐在他床头的矮榻上,翻开书本,准备守他一个通宵。

半夜的时候,云清辞醒了。

他先看到的李瀛,后者正背对着他,神情专注地翻着书,床头的灯点的恰到好处,不会刺眼,但也不至于昏暗。

安静的室内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是不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谁?”李瀛回神,问罢才反应过来,道:“不是。”

“你如果是,以后就不要来了。”

李瀛放下书,转过来,一条手臂压在床边,俊俏容颜对着他:“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以后,我们就是我好朋友。”

他发着低烧,又是刚醒,睫毛湿漉漉,嫩嫩的脸也因病泛着红,李瀛伸手拨了一下他颊边凌乱的长发,收手道:“只是好朋友?”

云清辞:“?”

“我还以为,你心里已经把我当哥哥了。”

云清辞睫毛抖动,道:“我不需要哥哥。”

“我可比你大呢。”

云清辞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红通通。

李瀛一顿,他已经瓮声瓮气地开口:“你是不是也想劝我跟他回家的?”

“我怎么可能为了劝你回家浪费那么大工夫?“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一瞬间,李瀛被问住了。

云清辞的眼睛里开始积蓄水雾,他拉了一下李瀛的袖口,说:“我想哭。”

“……那你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回答你就不哭了?”

“要哭……”云清辞说:“要,背着你哭。”

他眼睛里的水越聚越多,像大水泡般裹住了漂亮的眼珠。

李瀛心头发紧,下意识开口,低声道:“因为我想对你好。”

云清辞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他的情绪忽地决堤,猛地扑到了李瀛的怀里,抽噎着说:“我好想,好想阿娘啊,呜呜……我想,想阿娘……”

那个时候的李瀛,身量还远没有那么高,肩膀也还远没有那么宽,可那是云清辞当时所能依靠的,最温暖的怀抱。

他一直哭,哭到李瀛不敢他继续哭。他把云清辞抱上了床,手按了按他曾经被刺伤的地方,道:“哭疼了,你娘又要担心你了。”

“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她知道的。”李瀛说:“不信你问问自己,如果你死掉了,阿娘还活着,你会不会担心她因你而茶饭不思?”

云清辞听话地问了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会。

然后他抹了抹眼睛,乖乖停止了哭泣。

那之后,云清辞就不再故意对他摆出嫌弃的嘴脸,他会固定在每天午睡之后起来换好衣服,整理好发冠,等着李瀛的到来。

哪怕有时等不到他。

可他知道,李瀛今天不来,明天不来,后天不来,也总有一天会来的。

李瀛从来没有让他等得超过三天。

至少,在他确定张石雪想借他亲近云清辞之事来牵制相府之前,是这样的。

他生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禁城,虽是太子之躯,可依旧觉得暗无天日,他的未来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无非就是继承帝位,成为那个女人巩固权利的工具。

或者死于夺位之争。

他早已对所谓的母后不再抱有奢望。

他并不想让张石雪接近云清辞,也并不希望云清辞成为对方弄权的工具。

所以每次张石雪提出让他把云清辞带回宫里玩的时候,他都只是口头应下,从不去做。

但他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

身在朝堂,如云相这样的人对于政治方面已经十分敏感。一开始,他的确是想着让李瀛去寻云清辞当说客,看能不能把他哄回相府,可在李瀛接二连三吃了闭门羹还锲而不舍之后,他便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担心李瀛是受人指使,想要接近云清辞,为此,他特别找到李瀛,委婉地提及了此事,李瀛倒是与他开门见山,道:“归根结底,他是因我父皇受伤,我只是不忍见他封闭自己,想要帮他走出阴霾,老师应该也不想看他因此消沉,伤了身子吧?”

他说到了云相的心坎儿里。

李瀛告诉他:“他如今已经开始骂我烦人了,不再视而不见,这是好事。”

云煜对李瀛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但他和皇帝一样,信不过张皇后。

李瀛看出了他的担忧,坦然道:“待他愿意出门的时候,我便带他多交些朋友,等有了新朋友,当也不会再在意我了。”

到那时,便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云清辞做他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做他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老师可以高枕无忧,母后那点阴暗的想法也永远得不到实践。

可等到准备开始疏远云清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中,竟隐隐有些舍不得。

他想,大抵是因为,云清辞是唯一一个,不因为他读书好,也不因为他可堪大用、有望成为帝王之才,才需要他的人。

他需要他,只是单纯因为,云清辞需要李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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