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千望道:“洪大人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神仙,岂能未卜先知?有没有人,也得下水摸过才知道。”
声音淡得像轻风拂过湖面的痕迹,朱怀古却能感受到池千望说这话时的威严隐怒,一个案子,倘真从这湖底捞出汪树琴来,那便是九条人命了。
什么抄家灭族,都是惨绝人寰之事,但无一不是为了家族而牺牲,总归事出有因。
意外死亡案至今,却是已有无辜的九条人命死亡,或因凶手的某个执念,或因凶手的喜恶,便皆被残忍杀害,不是为了谁,只是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这世上还有比平白无故更冤的么。
诸如她前世,何尝不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刺杀身亡,连史书记载都未给她一个交代,只寥寥几语,说什么得了急病而亡,简直荒缪至极!
洪府尹问完亦唯唯诺诺地应是,再不敢问其他,连头也不敢抬,只不停擦汗,哆哆嗦嗦,显然也察觉出池千望心绪不佳,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即便品阶相同,池千望却是素来年少威严,莫说洪府尹,便是有天官之称的吏部尚书也不敢小瞧了池千望,何况洪府尹此等靠着先贵妃闺女任上来的顺天府父母官,再者池千望在圣上跟前又是个得宠的红人,莫说池千望发怒,就是皱个眉头,洪府尹都能给吓出个好歹来。
朱怀古暗道洪府尹胆小无能之余,不禁又暗叹皇帝当初那双龙眼到底是怎么长的,这样的蠢岳丈也能任到帝都当父母官?
只怕去个小县当个小小知县,也是为祸一方的糊涂蛋。
池千望很快让大理寺衙役下水摸人,一听到果然是下水摸人,又是夜深人静,二十几个衙役一下子都不好了,本来精神还好着,一听尽都蔫了。
池千望道:“没摸到人,自然最好……”
不料池千望这话还没说完,提着耳朵聆训的众衙役中其中有个突然就惊喝起来:
“看!那是什么!”
这个惊喝的衙役靠湖边最近,也站在最末,侧着身对着湖面,正听着大理寺最大头头说话呢,眼一转,便看到湖面上漂着一物,再定睛一看,嘿,不得了,当即便惊喝起来。
一惊喝,所有人尽顺着最末衙役手指的方向往湖面上看去。
池千望、朱怀古、殷朗、洪府尹亦同,一行四人倾刻走到最末衙役身侧去,以最末衙役站的角度,再顺着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黑物浮在水面,只是被垂下的杨柳若隐若现地遮着,也不知浮在那里多久了,竟是到此间方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