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古观此堂屋,门在左侧,出了门是院子,院子晾衣架又在堂屋前右侧,堪堪是堂屋里坐着的人的死角,确实只能听到声音,却难看到晾衣架那边的什么人。
素日里都是朱大郎与父亲外出做工,早出晚归,钱念寻侍奉婆母与太婆母,向来尽心尽力,婆媳三代相处倒是和睦,正是左邻右里称赞的婆媳典范,未想好景不长,钱念寻嫁过来不到一年,也尚未有子,便出此惨祸。
那致钱念寻于死地的凶器尖木昆,朱怀古与池千望早看过,不过是一支寻常木棍被削尖了一头,十分锋利,莫说脆弱的眼珠子与糊软的脑浆,便是正中肋骨之类较强人体部位,也得被刺出个血窟窿来。
说话期间朱大朗少有言语,并不主动,仅问到他时,他方答上一二,神色情绪万分委蘼。
知他连赖以生计的手艺活儿都不去干了,朱怀古叹道:
“还请节哀,活着不易,便是为了不幸惨死的你媳妇,未寻出凶手之前,你可得保重啊。”
朱大朗便是面对池千望这样的朝延三品大员,除了初时的震惊与行大礼之后,他未对池千望露出其他攀高或荣幸的神色来,自始至终神色阴阴郁郁,难以开怀。
乍听朱怀古这般道,他一下子抬起头紧盯着朱怀古:
“此话当真?”
朱大朗祖母与母亲也是惧齐齐看向朱怀古,两双眼中皆露出既惊喜又悲伤的眸色来,显然是先前洪府尹力定为意外死亡案件令他们灰心了,以为惨死家人不得已真相大白,心中灰灰悲痛之际,对官府更是失望至极。
朱怀古道:“当真!”
似是默契,也非三人不信朱怀古的话,实在是朱怀古不过是官大老爷身边的侍从,这话还得官大老爷发话定论才行。
朱怀古瞧出来了,池千望自然也会意,点头道:
“嗯,当真。”
朱大朗当即跪地磕头,连磕三个,磕得地面砰砰作响,很是诚心,磕完抬起眼来,竟已是泪目:
“小民谢池大人!待小民媳妇冲天冤屈得以大白,揖得那天杀的凶手归案治罪,小民定然永奉池大人长生牌,日日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