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言轻再次砰地把门甩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开盲盒,开出什么东西全看命,刺激地头皮都麻了。
“你直接爬楼梯下去吧。”0126建议道。
言轻看着昏暗的楼梯,绿幽幽的应急灯,头疼道:“我害怕。”
但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好鼓起勇气往下走。他需要爬二十多层,因此为了节约体力,他没再往下跑。
每一层都有数字提示层数,如果他被困在了某一段楼梯,可以很快发现。
不过很快他发现危险来源并不是楼梯层数,而是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很多脚步声。
他一走,脚步声也出现,他一停,那些脚步也停下。
言轻停了一会儿,突然飞快往下冲。身后的动静也快了起来,似乎有好几个人步履慌乱地跟上他。眼前就是某一层的出口,言轻甚至来不及看他到了第几层,就慌乱地冲了进去,应急门砰的一下在身后关上。
他满头大汗地通过玻璃窗朝门里看去,哑然地发现楼梯间里空无一人。
医院虽然本来是阴气聚集之所,但今天仿佛所有怪事都被刺激活跃了起来。
“我真的能离开医院吗?”言轻愣愣地问。
0126不说话,它默默打开数据面板。
命运扭转度65。
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值。
如果言轻能离开医院,这个数值会急剧增加,70,甚至80。
相应的,剧情进度也会急剧升高。
“如果,季远死在医院里。”它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丝无情,“那么你就能平安离开。”
“同样的,如果你死了,季远也能平安离开。”
言轻呼出一口气:“是一个经典的二选一问题。”
还不等他思考一个结果,他就在这一层一个病房门口,发现了满脸是血的季远。
季远眼镜碎了一半,露出一双阴郁狭长的双眼,他的侧脸被玻璃划烂了,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言轻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用手背去擦脸上的血,然后随手擦在洁白的床单上。
见到言轻后,他骤然露出一个笑,牵动脸上的肌肉流出更多血。
“你也下来了啊。”他又擦了擦血,脸上挂着完美的笑,“见到你真高兴。”
言轻沉默地后退一小步,低声道:“我不太高兴。”
季远点点头:“对,我知道,毕竟我也觉得自己刚刚挺混蛋的。毕竟只要你被抓住,我就安全了。”
“你知道么?我现在脑子里也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失去行动力,只要把你绑在床上,我就能一个人逃出去,但你可能永远都逃不出去了。”
他一顿,突然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挺恨我,是我把你叫过来的。”
0126:“我们冲上去踢他一脚!”
言轻:“他太混蛋了!”
不过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深谙自己战五渣的特点,没有冲上去真的打人。
别看季远看似天天待在实验室,连着两次被校花推下楼还能躲过,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做过杀人埋尸的举动。言轻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一些天才和凶犯之间的思维模式十分相近,也许现在季远还能好好和他说话,等会儿就真的把他绑在床上了。
他沉默着退出病房,在季远灼灼的目光下,扭头离开。直到那道视线彻底感觉不到。
0126忧心忡忡道:“咱们赶紧离开吧,季远看起来有点魔怔了。”
它怕季远真的会对言轻痛下杀手。
言轻:“嗯,我去找电梯。”他抓紧时间,加快了速度。
手机再一次陷入没有信号的境地,但言轻发现段丞的头像还是亮着的,也许是因为段丞并不是真正的人了,他的电话现在只能打给死人。
想起段丞还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执念,对他告白过,还一次两次放过自己,他实在没办法了,打算向他求助。
段丞果然很快回复了他。他让言轻用医院里的床单掩盖自己,从电梯下去,如果有人进来了就屏住呼吸,一直到安全的楼层。然后让他在医院等自己。
言轻现在只能相信他。
电梯慢吞吞地下来了,里面空无一人,言轻站到了离门近一点的角落,直接按下一楼。
电梯门迟迟未关上。
言轻手心都汗湿了,他悄悄掀起被单一角,不断按着关门键。
然而门就是纹丝不动,言轻把被单掀开,从下往上抬起眼睛。
视线里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和血淋淋的脸。
季远堵住了门,眼镜被他摘了,他大概是有些近视,眯着眼睛探进来,脸上挂着假人似的笑,血顺着他嘴角流下:“你要去哪?”
言轻看到电梯按钮和显示屏被一把消防斧劈烂,突然将床单罩到他脸上,将他用力撞开!
“言轻!”季远用手死命想抓开被单,但因为动作过于粗暴没有章法,导致他半天拿不掉。他又扬起声音叫了一声:“言轻!?”
言轻在那一瞬间看到的季远,眼神破碎疯狂,像一个真正的变态杀人魔。
言轻后退几步,突然转头就跑!
季远诡异地安静了半分钟,慢慢将被单从头上掀开。
狭长的双目看向天花板,微微闭眼:“左边……跑了啊,安全出口和货运电梯在一起,想先把我引入安全通道,再坐电梯下去。”
眼镜伪装的冷静不再,现在这双眸子中只透露着疯狂。
“太疼了……”他低头喃喃自语,一边跌跌撞撞地走,抓着斧子在墙上留下扭曲的劈痕。
“脖子好疼啊。”他摸着自己脖子,扭了扭,骨头不正常地凸起,“要断了……”
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力气,但他的脖子其实已经断了。
混乱的思绪混淆了他的疼痛,甚至自己的影子上,他的头已经歪曲成了九十度,他却不知道。
“安全通道”幽幽的绿光已经近在咫尺,仿佛他眼睛里的幽光。“言轻……”“言轻……”
吱呀——
安全通道的门缓缓阖上,走廊里恢复了一片寂静,言轻松了一口气。
他从拐角处一个大花瓶后面爬出来,在季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按下了电梯。
此刻他祈祷着季远能慢点发现他的小把戏。
电梯很快下来,整个过程只用了十秒不到,言轻侧着头倾听楼道里传来的声音,没有动静,他已经无暇去分辨季远到底去了上层还是下层,总之是暂时被骗了过去。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还不等言轻松一口气,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只涂满鲜血的手伸了出来!
他被抓进了电梯里,那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鼻子,几乎掩盖住他大半张脸,另一只手扣在他后颈上,用力极大。
言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掐住他脸的那只手几乎要让他窒息。
季远的状态比他想象中恐怖,他的脖子已经有了不正常的歪曲,血从五官中流下,几乎在他脸上织成细密的网,充血的眼球让他看起来仿佛被邪魔附身。
季远几乎将他扣在怀里,言轻几乎要腿软跪下,季远用尽了力气将他按在自己胸口,只让他露出一双惊恐的眼。
“又哭了啊,啧……”季远被血糊住了眼睛,有些看不清言轻脸上的表情,凑到极近的地方才能看清,在言轻眼里则是这副血淋淋的样貌骤然放大,更加可怕。
“你……第一天住进宿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季远晃了晃脑袋,维持清醒,然后放弃般抵在言轻头顶:“你这双眼睛真漂亮。”
漂亮到让人忍不住去想,怎么样才能让它淌下泪来。
想让它染上其他更不堪的颜色。
言轻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睛看他,极慢地摇头。
“我还嘲笑其他两个,连自己的……感情都管不好。”他喘了口气,才接着说,“迟早有一天会在你身上吃亏。”
“结果我也吃亏了。”他抵在言轻头顶,“别乱动……哈,我真没想到自己的下场会是这样。”
“我不想闷死你,别乱动。”
言轻去踢他,季远吃痛,突然转了个身,将他抵在电梯角落和自己中间,两条腿也被他制住。
“嘘……”季远低声在他耳边说话,靠在他肩上,“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
如果他身上没有血,如果此刻有人从外面进来,可能都会误会这是一对情人在互诉爱意。
但其实言轻满心都是恐惧。
“他、他的脖子……”言轻无措地看向0126,瞪大了双眼:“他这个样子,真的还能算活人吗?”
0126已经掉到了地上,和他如出一辙的姿势缩在墙角:“他还有呼吸的。就是、就是特别微弱,可能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比他强一点。”
但季远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不然也不能将言轻禁锢地无法动弹。
他想说季远回头是岸,如果他敢杀自己,下次再来这个世界做任务你就完蛋了。
他还想说季远,就算你不把我绑在床上,我也快要被你闷死了。
人在求生欲支配的情况下爆发力很强,言轻就踹了季远好几下,还差点挣脱,但在季远凶狠地咬住他侧颈后,言轻立刻就怕死地停止了所有挣扎。
季远疯了,真的疯了。
虽然季远看似凶狠,但牙齿碰在他软肉上没有用力,但森冷的牙齿依旧带给他死亡的感觉,让他瞬间放弃了所有反抗。
季远舔了舔他脖子上的软肉,突然诡异一笑,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连拖带抱地把言轻往外带。
他的手中依旧握着那把消防斧,这让他制住言轻的动作减缓了力气,但也震慑着言轻,让言轻挣扎都不敢太激烈,生怕他给自己来一斧子。
言轻能说话了,他骂他,让他爬,还恶狠狠地威胁说自己成了鬼以后天天找他报仇,让他以后都睡不了好觉!
季远笑了笑,嘴角又恐怖地流出血:“好啊,我真高兴你以后天天缠着我。”
“如果我半夜见不到你,我就去找道士,上天入海地把你抓回家。”
言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时间居然无法分辨,这句话里面也是包含着对他的喜欢的。
眼见前面出现了一扇熟悉的门,手术室三个字灰扑扑地摆在正上方,言轻挣扎地厉害起来,但大不过季远的力气。
手术室的大门仿佛被一阵风轰然吹开,一个虚实相间的人影站在幽深的手术室门口,微笑着看着两人。
惊地言轻都忘记了挣扎。
贺砚寒等在这里……他为什么等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这样笑?
季远也明显看到了他,但为什么还把自己往手术室拽去?
一个匪夷所思且让他惊慌的答案浮现在脑海里,这个答案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所有挣扎可能都是无用的,说不清楚是绝望还是茫然,虽然他觉得两种都没有,他只是平静了下来,于是突然间放弃了所有挣扎。
季远将他推入手术室,撑在门口长长地喘气,言轻则顺势跌入贺砚寒的怀抱。
眼见着季远依旧在喃喃自语,眼见他勾起嘴角,夸张地笑出来。
“季远,季远……”言轻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但季远只对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缓慢但坚定地,把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锁芯落下,彻底封死了这道门。
言轻愣愣地看着前方。
季远救了他,他快死了,但选择自己去被校花杀死。
季远又卖了他,和贺砚寒达成了交易,亲自将他交到鬼的手上。
有一种……被人类拯救,又被人类背叛的感觉。
0126感叹:“不愧是高智商型NPC,能在最优方案之外又找到一个更加冷酷的方案。”
0126:“这下,你永远无法忘记他了。”
“而且也不会为他的死感到愧疚。”
言轻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眼泪已经干了,他以为自己会哭,其实并没有。
“是你让他这么做的?”言轻闷闷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啊?”
“因为。”贺砚寒吻了吻他的发梢,“是我用卑鄙的手段把你换来的啊,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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