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告白(22)(2 / 2)

gu903();言轻再次砰地把门甩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开盲盒,开出什么东西全看命,刺激地头皮都麻了。

“你直接爬楼梯下去吧。”0126建议道。

言轻看着昏暗的楼梯,绿幽幽的应急灯,头疼道:“我害怕。”

但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好鼓起勇气往下走。他需要爬二十多层,因此为了节约体力,他没再往下跑。

每一层都有数字提示层数,如果他被困在了某一段楼梯,可以很快发现。

不过很快他发现危险来源并不是楼梯层数,而是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很多脚步声。

他一走,脚步声也出现,他一停,那些脚步也停下。

言轻停了一会儿,突然飞快往下冲。身后的动静也快了起来,似乎有好几个人步履慌乱地跟上他。眼前就是某一层的出口,言轻甚至来不及看他到了第几层,就慌乱地冲了进去,应急门砰的一下在身后关上。

他满头大汗地通过玻璃窗朝门里看去,哑然地发现楼梯间里空无一人。

医院虽然本来是阴气聚集之所,但今天仿佛所有怪事都被刺激活跃了起来。

“我真的能离开医院吗?”言轻愣愣地问。

0126不说话,它默默打开数据面板。

命运扭转度65。

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值。

如果言轻能离开医院,这个数值会急剧增加,70,甚至80。

相应的,剧情进度也会急剧升高。

“如果,季远死在医院里。”它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丝无情,“那么你就能平安离开。”

“同样的,如果你死了,季远也能平安离开。”

言轻呼出一口气:“是一个经典的二选一问题。”

还不等他思考一个结果,他就在这一层一个病房门口,发现了满脸是血的季远。

季远眼镜碎了一半,露出一双阴郁狭长的双眼,他的侧脸被玻璃划烂了,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言轻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用手背去擦脸上的血,然后随手擦在洁白的床单上。

见到言轻后,他骤然露出一个笑,牵动脸上的肌肉流出更多血。

“你也下来了啊。”他又擦了擦血,脸上挂着完美的笑,“见到你真高兴。”

言轻沉默地后退一小步,低声道:“我不太高兴。”

季远点点头:“对,我知道,毕竟我也觉得自己刚刚挺混蛋的。毕竟只要你被抓住,我就安全了。”

“你知道么?我现在脑子里也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失去行动力,只要把你绑在床上,我就能一个人逃出去,但你可能永远都逃不出去了。”

他一顿,突然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挺恨我,是我把你叫过来的。”

0126:“我们冲上去踢他一脚!”

言轻:“他太混蛋了!”

不过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深谙自己战五渣的特点,没有冲上去真的打人。

别看季远看似天天待在实验室,连着两次被校花推下楼还能躲过,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做过杀人埋尸的举动。言轻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一些天才和凶犯之间的思维模式十分相近,也许现在季远还能好好和他说话,等会儿就真的把他绑在床上了。

他沉默着退出病房,在季远灼灼的目光下,扭头离开。直到那道视线彻底感觉不到。

0126忧心忡忡道:“咱们赶紧离开吧,季远看起来有点魔怔了。”

它怕季远真的会对言轻痛下杀手。

言轻:“嗯,我去找电梯。”他抓紧时间,加快了速度。

手机再一次陷入没有信号的境地,但言轻发现段丞的头像还是亮着的,也许是因为段丞并不是真正的人了,他的电话现在只能打给死人。

想起段丞还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执念,对他告白过,还一次两次放过自己,他实在没办法了,打算向他求助。

段丞果然很快回复了他。他让言轻用医院里的床单掩盖自己,从电梯下去,如果有人进来了就屏住呼吸,一直到安全的楼层。然后让他在医院等自己。

言轻现在只能相信他。

电梯慢吞吞地下来了,里面空无一人,言轻站到了离门近一点的角落,直接按下一楼。

电梯门迟迟未关上。

言轻手心都汗湿了,他悄悄掀起被单一角,不断按着关门键。

然而门就是纹丝不动,言轻把被单掀开,从下往上抬起眼睛。

视线里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和血淋淋的脸。

季远堵住了门,眼镜被他摘了,他大概是有些近视,眯着眼睛探进来,脸上挂着假人似的笑,血顺着他嘴角流下:“你要去哪?”

言轻看到电梯按钮和显示屏被一把消防斧劈烂,突然将床单罩到他脸上,将他用力撞开!

“言轻!”季远用手死命想抓开被单,但因为动作过于粗暴没有章法,导致他半天拿不掉。他又扬起声音叫了一声:“言轻!?”

言轻在那一瞬间看到的季远,眼神破碎疯狂,像一个真正的变态杀人魔。

言轻后退几步,突然转头就跑!

季远诡异地安静了半分钟,慢慢将被单从头上掀开。

狭长的双目看向天花板,微微闭眼:“左边……跑了啊,安全出口和货运电梯在一起,想先把我引入安全通道,再坐电梯下去。”

眼镜伪装的冷静不再,现在这双眸子中只透露着疯狂。

“太疼了……”他低头喃喃自语,一边跌跌撞撞地走,抓着斧子在墙上留下扭曲的劈痕。

“脖子好疼啊。”他摸着自己脖子,扭了扭,骨头不正常地凸起,“要断了……”

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力气,但他的脖子其实已经断了。

混乱的思绪混淆了他的疼痛,甚至自己的影子上,他的头已经歪曲成了九十度,他却不知道。

“安全通道”幽幽的绿光已经近在咫尺,仿佛他眼睛里的幽光。“言轻……”“言轻……”

吱呀——

安全通道的门缓缓阖上,走廊里恢复了一片寂静,言轻松了一口气。

他从拐角处一个大花瓶后面爬出来,在季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按下了电梯。

此刻他祈祷着季远能慢点发现他的小把戏。

电梯很快下来,整个过程只用了十秒不到,言轻侧着头倾听楼道里传来的声音,没有动静,他已经无暇去分辨季远到底去了上层还是下层,总之是暂时被骗了过去。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还不等言轻松一口气,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只涂满鲜血的手伸了出来!

他被抓进了电梯里,那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鼻子,几乎掩盖住他大半张脸,另一只手扣在他后颈上,用力极大。

言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掐住他脸的那只手几乎要让他窒息。

季远的状态比他想象中恐怖,他的脖子已经有了不正常的歪曲,血从五官中流下,几乎在他脸上织成细密的网,充血的眼球让他看起来仿佛被邪魔附身。

季远几乎将他扣在怀里,言轻几乎要腿软跪下,季远用尽了力气将他按在自己胸口,只让他露出一双惊恐的眼。

“又哭了啊,啧……”季远被血糊住了眼睛,有些看不清言轻脸上的表情,凑到极近的地方才能看清,在言轻眼里则是这副血淋淋的样貌骤然放大,更加可怕。

“你……第一天住进宿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季远晃了晃脑袋,维持清醒,然后放弃般抵在言轻头顶:“你这双眼睛真漂亮。”

漂亮到让人忍不住去想,怎么样才能让它淌下泪来。

想让它染上其他更不堪的颜色。

言轻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睛看他,极慢地摇头。

“我还嘲笑其他两个,连自己的……感情都管不好。”他喘了口气,才接着说,“迟早有一天会在你身上吃亏。”

“结果我也吃亏了。”他抵在言轻头顶,“别乱动……哈,我真没想到自己的下场会是这样。”

“我不想闷死你,别乱动。”

言轻去踢他,季远吃痛,突然转了个身,将他抵在电梯角落和自己中间,两条腿也被他制住。

“嘘……”季远低声在他耳边说话,靠在他肩上,“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

如果他身上没有血,如果此刻有人从外面进来,可能都会误会这是一对情人在互诉爱意。

但其实言轻满心都是恐惧。

“他、他的脖子……”言轻无措地看向0126,瞪大了双眼:“他这个样子,真的还能算活人吗?”

0126已经掉到了地上,和他如出一辙的姿势缩在墙角:“他还有呼吸的。就是、就是特别微弱,可能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比他强一点。”

但季远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不然也不能将言轻禁锢地无法动弹。

他想说季远回头是岸,如果他敢杀自己,下次再来这个世界做任务你就完蛋了。

他还想说季远,就算你不把我绑在床上,我也快要被你闷死了。

人在求生欲支配的情况下爆发力很强,言轻就踹了季远好几下,还差点挣脱,但在季远凶狠地咬住他侧颈后,言轻立刻就怕死地停止了所有挣扎。

季远疯了,真的疯了。

虽然季远看似凶狠,但牙齿碰在他软肉上没有用力,但森冷的牙齿依旧带给他死亡的感觉,让他瞬间放弃了所有反抗。

季远舔了舔他脖子上的软肉,突然诡异一笑,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连拖带抱地把言轻往外带。

他的手中依旧握着那把消防斧,这让他制住言轻的动作减缓了力气,但也震慑着言轻,让言轻挣扎都不敢太激烈,生怕他给自己来一斧子。

言轻能说话了,他骂他,让他爬,还恶狠狠地威胁说自己成了鬼以后天天找他报仇,让他以后都睡不了好觉!

季远笑了笑,嘴角又恐怖地流出血:“好啊,我真高兴你以后天天缠着我。”

“如果我半夜见不到你,我就去找道士,上天入海地把你抓回家。”

言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时间居然无法分辨,这句话里面也是包含着对他的喜欢的。

眼见前面出现了一扇熟悉的门,手术室三个字灰扑扑地摆在正上方,言轻挣扎地厉害起来,但大不过季远的力气。

手术室的大门仿佛被一阵风轰然吹开,一个虚实相间的人影站在幽深的手术室门口,微笑着看着两人。

惊地言轻都忘记了挣扎。

贺砚寒等在这里……他为什么等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这样笑?

季远也明显看到了他,但为什么还把自己往手术室拽去?

一个匪夷所思且让他惊慌的答案浮现在脑海里,这个答案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所有挣扎可能都是无用的,说不清楚是绝望还是茫然,虽然他觉得两种都没有,他只是平静了下来,于是突然间放弃了所有挣扎。

季远将他推入手术室,撑在门口长长地喘气,言轻则顺势跌入贺砚寒的怀抱。

眼见着季远依旧在喃喃自语,眼见他勾起嘴角,夸张地笑出来。

“季远,季远……”言轻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但季远只对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缓慢但坚定地,把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锁芯落下,彻底封死了这道门。

言轻愣愣地看着前方。

季远救了他,他快死了,但选择自己去被校花杀死。

季远又卖了他,和贺砚寒达成了交易,亲自将他交到鬼的手上。

有一种……被人类拯救,又被人类背叛的感觉。

0126感叹:“不愧是高智商型NPC,能在最优方案之外又找到一个更加冷酷的方案。”

0126:“这下,你永远无法忘记他了。”

“而且也不会为他的死感到愧疚。”

言轻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眼泪已经干了,他以为自己会哭,其实并没有。

“是你让他这么做的?”言轻闷闷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啊?”

“因为。”贺砚寒吻了吻他的发梢,“是我用卑鄙的手段把你换来的啊,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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