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该回去了。”身后的侍从上前,低声说了句,恰好被敏才人听见。
她不由地“啊”了一声,有些失望:“时间过得好快,怎么就要回去了,妾还没逛够呢。”
秦淮瑾便道:“往后的日子长着,你若喜欢,过几日爷再陪你出来便是。”
敏才人这才高兴起来。
“那爷再等等,妾买最后一样东西便好了。”
说着便转身往回走,也不管身后的人跟没跟上来,她显然猜着了这会子天子心情正好,定会由着她。
果然,她走了没几步,就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唇边的笑意愈发加深。
她在一处小摊前停下,接着从上面拿起一样东西。
秦淮瑾跟上来后,才发现这小摊是卖首饰的,不大的摊位上林林总总摆放着各种首饰。
手钏、朱钗、耳坠、环佩、璎珞应有尽有。
尽管用料并不贵重,好在手艺巧,瞧着也颇有些精致。
秦淮瑾的视线顺着敏才人的指尖看去,发现她拿着的是一根绿檀雕牡丹流苏发钗,那发钗的最顶端雕刻了一朵正在盛放的牡丹,牡丹的花蕊却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做了镂空处理,上嵌着一枚随型云英石,云英石的下方坠着两颗小小的珍珠,整个发钗看上去精巧好看。
“你想要发簪?”看着敏才人拿着这发钗爱不释手的模样,秦淮瑾问了句。
敏才人便道:“这发钗做工精巧,叫人瞧了便喜欢。”
秦淮瑾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微皱。
这发钗雕得是牡丹的模样,从古至今皆有牡丹代指皇后说法,尽管宫中没有这规矩,但嫔妃们在平日的穿戴时都会尽量避开牡丹,敏才人殿选前曾在彩丝院学了一段时日的规矩,照理应当知晓。
思及此,秦淮瑾心中对敏才人的喜欢忽然淡了些。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面上还是一副含笑的模样。
“你既喜欢,爷买了送你便是。”说着便往旁边看了眼,跟在身旁的侍从忙上前掏了银子。
及至离开了那个摊位,敏才人手中一直握着那根发钗,显然爱不释手。
秦淮瑾心思却已经有些不在她身上了。
原以为她和旁人不同,不想也是个心思大的。
心中顿时有些索然。
“爷,您说夫人会喜欢这根发钗吗?”身旁,敏才人的声音将秦淮瑾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不由地转头:“嗯?”
显然方才并没有听见对方说了什么。
敏才人于是又重复了遍方才的话,接着道:“妾方才瞧见这发钗便觉得它同夫人般配极了,心中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买下。”
秦淮瑾这才明白,原来她买下这根牡丹发钗不是要自己戴,而是想要送给皇后。
“怎么想到送夫人东西?”他于是问了句。
“妾才不是要自己送呢。”
“怎么?你不自己送,难道要爷去送?”
敏才人便调皮地眨眨眼,有些揶揄地开口。
“爷这几日不是同夫人有些不愉快吗,正好用这发钗去哄夫人。”
秦淮瑾有些失笑:“你可别忘了爷是为了谁才和夫人不愉快的,你自己不去解决这事,怎么倒叫爷去替你解决了?”
敏才人便沉静下来,不再似方才调皮的模样。
“妾知道爷是为了妾,可妾何德何能?若是爷真个因着妾冷了夫人,那妾万死难辞其咎。夫人待爷一片赤诚之心,爷不能真的冷了她的心肠。这几日妾去晨省昏定时,都能瞧出夫人眼下淡淡的乌青,显然夜间难眠,若非夫人心系爷,又怎会如此?”
“妾瞧得出来,在夫人心中,爷的分量极重,妾也是女子,自然明白女子的心思。只要爷稍稍放下身段去哄哄,夫人便会高兴了。”
“这发钗,正好可以送给夫人。”
她说着伸手,抬起对方的掌心,接着将那牡丹发钗放在对方的手上。
秦淮瑾未料到对方竟是如此想的。
原来她这样喜欢这发钗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想着如何缓和他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再想到先前她被郑婕妤的人欺辱,反而替郑婕妤求情一事,秦淮瑾不由地缓声道:“你总是这样为他人着想。”
敏才人便柔声回了句。
“妾只是因着心中只有爷罢了。”
秦淮瑾没再说什么,一手将那发钗纳入掌中,接着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去。
回了行宫后,敏才人便先行回了甘露殿。
天子去徽猷殿理政,一直到夜幕降临,他的长案旁,那根牡丹发钗安静躺着。
“张彦。”眼瞧着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他停下手中的笔唤了句。
一旁候着的张彦忙上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