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江少辞点头,如实道:“长相看不出来,但气质风格是一个调调的。”

都颀长轻灵,清冷精致,连身材都是一样纤细玲珑类型的。若牧云归换身纯白衣服,带上面纱,那就更像了。

牧云归若有所思,她每天都对着自己的脸,没什么感觉,但外人的第一反应最真实。店小二说她们俩很像,连江少辞都说气质相近,看来,她和那位慕思瑶郡主确实有些共通之处。

难怪她之前觉得慕思瑶面善,莫非是因为慕思瑶像她自己?

牧云归也马上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牧笳。母亲从未提过父亲是谁,牧云归从小得到了母亲双倍甚至更多倍的爱,并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有什么缺憾。但就算牧云归对身世并无执念,也不可否认,她应当有一个血缘上的父亲。

莫非她的父亲,竟来自极北之境吗?

因为这个插曲,牧云归没心思看法器,很快就回门派了。秋色越来越浓,天一日短似一天。厨房里点着灯,牧云归站在案板边,无声揉着面。

她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手上的动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再揉下去,元宵就没法吃了。”

牧云归一惊,发现江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牧云归终于放过被揉了很久的面团,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吃的。”江少辞拎起一双筷子,轻轻戳了戳面团,问,“还在想慕思瑶的事?”

牧云归沉默,江少辞揪出一团面,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慢慢捏元宵:“你想去找你的父亲吗?”

牧云归静了片刻,轻声说:“如果我说不想,会不会显得很绝情?”

“不会。”江少辞将芝麻放到面皮上,他看了半晌,终于想起来少了什么东西。江少辞拿起糖罐,随意道:“想找就找,不想找就当没这个人。本来他也没养过你,不配当你的父亲。”

牧云归浮躁了一天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是啊,就算知道自己可能和极北有关系又如何,她跟母亲姓牧,母亲多年来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他,临终前也没交代寻什么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和牧云归有什么关系呢?

牧云归豁然开朗,困扰她一天的难题彻底解开。她看到江少辞的动作,忍无可忍打开江少辞的手:“够了,你在你的糖里加一点面吧!”

第56章示威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靠近她。……

江少辞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修长匀称的手臂。他小臂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皮肤上还沾着面粉。他看着锅里浮动的白胖子,十分有成就感:“我发现我在做饭一途上很有天赋。”

牧云归敷衍地应了一声,眼睛依然牢牢盯着热水,生怕一个错眼就认不出哪些是江少辞捏的了。她本来想分开煮,但江少辞觉得太见外了,坚决不让。

牧云归倒宁愿他见外一些。

很快,元宵煮好了。牧云归盛元宵,嘴刚刚张开,江少辞就说:“不行。”

行吧,牧云归放弃指望江少辞拥有分享这种品德了。

两人各盛了一碗元宵,坐在桌边。江少辞缓慢舀动热汤,颇为感慨:“许久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了。非年非节,我们却大费周折捏元宵。”

牧云归慢慢吹气,问:“你觉得浪费时间?”

“没有。”江少辞垂下眼睫,看着碗里这些白白胖胖的小东西,道,“凡人千方百计延寿,修士不择手段变强,不就是为了有更多时间浪费吗?”

牧云归轻轻笑了声,他今天倒很有哲思。牧云归张开红唇,小心翼翼在软糯糯的元宵上咬了一口。这是她第一次吃凡间节日的食物,她也很想知道,一个能为了它而特意开设一个节日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少辞早年吃过元宵,这碗东西对他而言更多是怀旧,味道反是其次。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看牧云归吃。

江少辞撑着下巴,看牧云归浅红色的菱唇将白软的元宵咬开,里面顿时流出黑色的芝麻。江少辞正想问牧云归味道怎么样,突然见她脸色一变,皱着眉捂住自己的喉咙。

江少辞吓了一跳,当即站起身,座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啦声。江少辞快步冲到牧云归身边,紧紧扶住牧云归的肩膀:“怎么了?”

牧云归艰难地把东西咽下,过了一会,才终于能开口说话:“你到底加了多少糖?”

江少辞完全怔住:“什么?”

牧云归生无可恋地去拿旁边的茶盏,连灌了两杯水,终于觉得自己的嗓子活过来了。

江少辞声称自己很有天赋,其实他包的元宵和牧云归的还是有不小差距。他包出来的个头偏大一些,形状也五花八门,有些还露馅。牧云归本来以为自己能分清,没想到这类煮食下锅后会自动磨平形状,牧云归盛元宵时,不慎舀了一个江少辞的作品。

结果,她差点被他毒哑。

江少辞见牧云归没事,长长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桓致远发现了他的踪迹,悄悄给他投毒,被牧云归误食了。

江少辞心中大石落下后,又觉得不可置信。他从自己碗里舀了一个,尝完后又从牧云归碗里分了一个,最后很迷惑地说道:“没有区别呀,只不过前一个甜一点。”

牧云归眉梢抽了下,都来不及计较江少辞从她的碗里拿吃的,缓缓道:“你把这称为,一点?”

裘虎在演武场练习到天黑,直到眼睛再也看不清剑招,才收工回家。深秋的风一吹,裘虎脸上的汗很快干了,唯余背上残留着凉意。裘虎打着哈欠推门,脸上无精打采,但是今日学舍中的氛围不同以往,客厅里亮着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气。

裘虎看到桌子后面的人影,吓了一跳,人瞬间精神了:“江……江师兄?”

江少辞淡淡点头。裘虎第一反应是去看时间,还好在亥时前,没有触犯江师兄的忌讳。裘虎背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往自己的房间挪:“江师兄在这里冥想吗?我不打扰江师兄,这就走。”

江少辞不轻不重开口:“站住。”

裘虎瞬间石化,眼前飞快划过最近十天各种细节。如果他没记漏,他没做违规的事情吧?

裘虎两腿发虚,小心翼翼问:“师兄,怎么了?”

江少辞单臂靠在桌案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位置,说:“坐。”

裘虎以一种十分端正地姿势坐到平椅上,坐老虎椅也不可能比他更标准了。江少辞抬了抬下巴,指着裘虎面前的碗,说:“我和你师姐亲手做的吃食。我们同门一场,特意留了些给你。”

裘虎僵硬低头,心想这里面莫非包了毒药?他拿起汤匙,哆哆嗦嗦地把元宵放入自己嘴里:“谢……谢师兄。”

江少辞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裘虎从没有觉得自己咬东西如此费劲过,最后他横了心,心想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英雄好汉怕什么毒?他孤注一掷咬开,嘴里立刻爆发出一股芝麻香和……甜香。

裘虎被甜的脸皮抽搐,他心想这是放了多少糖,都齁到他头顶了。然而这还没完,平素冷酷暴躁不好惹的江师兄竟然凑近了,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问:“甜吗?”

裘虎被这句话震住了。他性情粗犷又皮糙肉厚,棍棒砍刀他都不怕,但江少辞这句问话却突破了他的防线,直击灵魂。裘虎愣住,心里不断想江师兄这是什么意思?真论甜不甜,那必然是甜炸了,但江师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问这么显浅的问题!这句话一定另有他意。

裘虎凝固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最后,他用被甜的有些发哑的嗓子,决绝地对江少辞说:“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