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小看宗门中人了,二十二个宗门为何能屹立世间千年而不倒就是因为他们将天底下十之八九的人才都收入了自己的囊中。我可以给你举两个例子,一个是‘西北一枭’胡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似乎也是江湖散人,曾在秦襄麾下效力,身先士卒,累官至秦州副总兵,后参与帝京一战,伤而不死,厉害吧可他其实是补天宗之人,手中刀法是由秦清传授。还有你最为佩服的紫府剑仙,一人一剑杀穿江北,亦正亦邪,可如果我告诉你,这位紫府剑仙的出身可能比我这位牝女宗玄圣姬还高,你又作何想法当年宁忆面对巅峰时的紫府剑仙尚且吃了个暗亏,换你遇到了当初的紫府剑仙,你能挡下几剑”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年轻时候太过顺遂,那么不年轻的时候就要准备承受更多的坎坷。你若不转变自己的心境,待到日后见识了真正的高人,你终究会遭遇大的挫折,很有可能会一蹶不振。到那时候,我都懒得救你。”
说到这里,宫官又是用手中折扇虚虚地点了点孙鹄,“这些话,以你师父的性子定然不会对你说起半句,没办法,只能由我来代劳,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都随你,毕竟淹死在江湖中的年轻才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孙鹄沉默许久之后,松开了握住“歃血”的手掌,终于是缓缓开口道:“什么叫真正的高人”
宫官笑道:“你不会以为紫府剑仙和颜飞卿之流,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了吧谁说天之骄子只能是年轻人在我看来,只有登上老玄榜之人,才是真正被上天眷顾之人,否则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宫官笑得很是天真烂漫,“此事之后,你就不要西域了,去西京看看,或者将来去往帝京,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孙鹄闻言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宫官玩味道:“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天下三玄,少玄榜只是最低的一榜,往上还有太玄榜,且不说太玄榜与少玄榜之间还隔了多少未曾登榜之人,这么多年以来,能以少玄榜榜首登顶太玄榜末尾的,也就紫府剑仙一人而已。你师父宁忆也不过才在太玄榜上排名第十,这还是紫府剑仙坠境之后空出的位置。更何况在太玄榜之上还有老玄榜,那帮老家伙才是藏在幕后翻云覆雨之人,包括帝京一战,都是这些人的棋盘,明面上的紫府剑仙也好,还是颜飞卿、苏云媗、玉清宁也罢,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而已,否则单凭这些归真境,怎么决定庙堂归属这等大事”
然后女子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光洁额头,继续说道:“帝京一战时,我还未踏足归真境,却是连登上棋盘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你现在也是,一日不入归真境,便一日没有做棋子的资格。不要觉得做棋子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能做棋子便已经说明你还有些价值,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成为弃子,反倒是不能成为棋子,才会有被随时抛弃之忧。再者说了,上面的弈棋之人哪个不是从棋子一步步走过来的若想有辱人本事,必先有自辱功夫。”
饶是孙鹄这般性情凉薄且自负的人物,心底都油然生出悚然之感。
他又是沉默许久之后,对宫官毕恭毕敬行礼道:“谢过小姐教诲。”
宫官啧啧道:“不必谢我,反正这些大道理不值什么银钱。世间越大的道理,越是随处可见,越是不被人真正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些钻营机巧,被人奉为至宝,心心念念,不敢对外人宣示半分。”
孙鹄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宫官淡然道:“早年的时我候曾经有幸遇到过‘天刀’秦清,他送了我一句话,让我受益良多,现在我把这句话再转送给你:年轻人有锐气是好的,但不要盲目自大,整日想着往上走,路又被别人挡着,或是起步之处要比别人低,就处处心生怨愤,锐气便成了戾气,这样不好。”
孙鹄低头道:“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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