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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你又是地上人,在鲁格纳这样的水下城市也没法跑,上司就更不能以此为借口找我麻烦了。”

卢直听了他的话,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利莫里亚人的地盘,现在处于一个名为鲁格纳的水下城市,不由微微皱眉,但看着达拉多,却又乐了,这位利莫里亚人似乎是个书呆子的性格,应该能从他那里套到不少情报,尝试着用仿佛老友的语气问道:“听你这语气,你被你上司找过很多麻烦吗”

达拉多的确是个书呆型的人物,他闻言像是找到了诉苦对象,苦起了脸,郁闷地说道:“是有点多,谁让我是海神教会著录的异见分子呢”

海神教会卢直知道,刚刚的纪录片第五部分有提及,是现在的利莫里亚文明唯一的正教信仰,由于现在的利莫里亚文明类似于体制,该教会的权力非常巨大,甚至设立了连贵族都能审判的宗教裁判所。

而异见分子,就是指对海神教会和海神信仰有所质疑的人士,按照纪录片中的恫吓之词,这类人士都应该在宗教裁判所待着呢,眼前这位达拉多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并且他的上司也只是找他点麻烦,肯定是背景不简单。

卢直神色不由有些微妙,也明白之前为什么会听到那声叹息了,肯定是自己的吐槽和这位达拉多的想法有了共鸣,让他有所感慨:“你就这么告诉我你是异见分子,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关系,这是人们都知道的事情。”达拉多对这种疑问似乎司空见惯。

“话说,你的异见是什么”卢直饶有兴趣地问道。

达拉多有些兴奋起来:“你想听吗”

“当然啊,要不然我问你干嘛”

达拉多像是找到了知心伙伴,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而他的异见来源,居然就是刚刚放给卢直看的纪录片,名为利莫里亚之光,也是海神教会的宣传片。

从叙述角度和手法上来看,这是一部典型的利莫里亚主旋律作品,除了赞美大海,称颂自然,缅怀旧利莫里亚的繁华,其余部分却并非中立而客观地进行评述,而是充斥各种批判、训勉、说教,进行着对观看者的意识形态引导,并且,很多地方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扭曲,正常人观看必然会有种种诧异。

比如第四部分与域外“神明”战争的描绘,按照道理,对利莫里亚人造成如此惨重的打击,纪录片应该是对域外“神明”充满仇恨的,然而荒唐的是,纪录片所批判和仇恨的对象居然是“不自量力”的先人,认为是他们的狂妄自大引来了“神罚”。

到了第五部分,纪录片甚至对那些“神明”顶礼膜拜,认为他们对自己先人的屠戮真是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甚至洋洋自得地认为,剩余的利莫里亚人乃是“神明”净化世界时刻意放过的天选之民。

并由此引申出诸多神棍式的恐吓和极为浓郁的宗教气氛,对现在的利莫里亚人各种训诫和劝勉,比如要求利莫里亚人尊崇“神明”,保持敬畏,勿生异念等等。

不断阐述的观念结合起来大体上就是:忘却对“神明”的仇恨,感恩“神明”毁灭旧利莫里亚文明,给了利莫里亚文明新生,现在的利莫里亚文明统治者和教会是神授权柄的正统,不得反抗等等等等。

于是三观比较正常的达拉多就产生了疑问:先民们就这么白死了旧利莫里亚文明就白毁了魔鬼就这么被洗白成“神明”了

他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自然就成为异见分子了。

只是他后台足够大,最终就被发配到了囚牢这边,成为看守,见证那些同为异见分子的利莫里亚人凄惨下场,并不时接受利莫里亚之光这类主旋律宣传片的洗脑。

很显然的是,他并未因此悔改,反而越来越不解,越来越渴望堪破其中问题所在。

卢直为达拉多背后的大人物默哀三秒,维护这个耿直的书呆真是辛苦了,但他对达拉多的坚持却很是欣赏,于是,来自陆地的邪恶人士准备运用他邪恶的口舌,为这个陷入迷茫的纯洁羔羊打开一扇新的大门,也算是回报一下利莫里亚人的冒犯。

大门的名字叫做:叛逆。

第六十章比安利牛逼亿万倍

旧世代的利莫里亚建立过辉煌的文明,他们崇尚精神的融洽与身体的健康,是一个温和雅致,快乐长寿的民族,也因此,才能流传下“乌托邦”这样的参照物。

为什么这样的文明会遭到域外强者的攻击,连今日的利莫里亚人自己都失去了记载,更别说卢直这样的外来者了,他不好妄下定论,但他能确定的是,差点被来自域外的“神明”给灭族,失败、被杀戮和毁灭的阴影,已经彻底让残存的利莫里亚人成为惊弓之鸟,并将那种恐惧感融入了骨髓。

“域外存在强大、不可对抗的神明”这个认知,就像一把阉割了勇气和尊严的去势刀,严重颠覆了利莫里亚人曾经的观念。

一个民族失去原本笃信的精神内核,是会退化的,譬如华夏历史上的北宋,一改从先秦一直延续到汉唐的尚武精神,将重文抑武、强干弱枝政策发挥到极致,虽然解决了唐末的藩镇之忧,却也使得政权的文武两条腿先天性瘸了一条,更让华夏的尚武基因因此衰败,靖康之难的发生,不无此番缘故在内。

利莫里亚文明也一样,因恐惧而对“神明”生敬畏,因敬畏产生了某些禁忌,因禁忌而走向极端,今日海神教会的宗教裁判所,可以视为这种极端的产物。

当然,凡事有利弊两面性,对普通利莫里亚人来说,宗教的极端化带来的是痛苦和黑暗,是文明的退化和社会的倒退,但对统治者来说,这种恐惧成为他们威吓人民,维持统治的有力武器。

一如历史上的神棍们,以神明的代言人等身份自居,说出来的便不是“人话”,而是“神话”了,是神明的意志,凡人的意志便因此被压迫到心底,甚至不敢冒上来,久而久之,自然成为顺民。

这种从一开始就变得扭曲的错误下,荒谬的情景自然会不断上演:毁灭旧利莫里亚文明的域外强者从人人惊惧的魔鬼,慢慢被神棍和统治者描绘成对先民施展惩罚的神明,纯粹的毁灭被吹嘘成了对利莫里亚人的净化这些不过是扭曲的反应,是前因得到的后果。

“所以,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本质就是,这种宗教的愚民之下,会让社会上对统治阶层的不满和矛盾尽可能减轻,更有利于维护统治者的统治,延续他们的权力生命,那么,有力量的权贵们自然会维护这种愚民,文明进步社会发展科技晋升族群开智很重要么哪怕千千万万年都停留在现在这种社会状况下,以你们利莫里亚人现在只剩下百年多一些的寿命来说,已经足够统治者们享受完该享受的一切,这辈子完全可以了无遗憾了嘛。”

听着卢直的分析和讲解,达拉多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惊讶、恐惧、迷茫、憎恨他像是一块海绵,吸收着不曾听闻的理论和知识,不放过卢直的任何一句话,并在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什么,让他的胸腔仿佛填入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