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出门,为什么今天会害怕”少年把毛巾扔在审讯桌上,拉过小女孩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她被踢了一脚,摔在地上,踢到她的那个中年人也就是死在少年手里的人。
小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会害怕了,小孩子的害怕也通常没什么理由,想象力丰富的副作用而已。
少年也不再多问什么,拍干净灰尘,让她坐到了审讯桌对面,继续按摩着自己的膝盖。
审讯室里冷嗖嗖的,大大的镜子,金属制成的桌椅,都会给人冰冷的感觉,小女孩双臂横在桌上,像是个认真听课的学生,少年则盯着桌面,平静得像是个入定的老僧。
“我来。”坐了一会,小女孩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又从板凳上跳了下来,走到少年身旁。
少年把左脚抬到她的面前,放直,皱眉坐着。
他很担心,因为这可能是终生的,脚没有伤,只是神经的问题,他就得戴着固定支架行走,就像电影里的阿甘小时候那样,一辈子也没办法再正常走路,更别说爬高上低了,师父或许不会再要他,他又得像从前那样,四处流浪,在街头要饭。
小女孩应该也会离开吧她不用再为自己的姐姐担心,自然会选择回家,她是个有家的人,没理由继续跟着他。
这么想着,少年的目光就移到了小女孩的脸上,她蹲着,专心的按摩着他的膝盖和小腿肚,两鬓的发丝垂下来,很好看,平时一直很在意的头发有些凌乱了,屋子里又有面大镜子,她却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盯着他被按红的膝盖。
温暖的感觉又从膝盖、小腿处传上来,暖意仿佛钻进了他的血管,跟着血液一起流进了他的心脏,又被心脏泵到了全身。
审讯室不再寒冷,充满了暖意,他的眉头缓缓舒展。
门终于再次被推开了,少年和小女孩同时转头往那边看去,她的手仍没有停下来,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三个警察走进来,一个是五十左右的老干警,另一个三十出头,是把孙安带回来的那个警察,还有个很年轻的女警,警服看起来有些大,趁得她的脸很小。
她来到小女孩身前,蹲下来,微笑着说道:“小妹妹,我先带你出去好不好叔叔们有事要问你哥哥,我们一会再回来。”
语气像是在逗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小女孩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来看了少年一眼,摇了摇头,视线最终又回到了少年的腿上,继续按摩。
“晚点会有医生来的,我们先走吧。”女警说着就要来拉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缩手躲开,再次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问吧,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大人眼里的孩子总是比实际年龄小得多,而一个快要十三岁的小女孩,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发育。
她表现得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
女警只好抬头看向那个老干警,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老干警眉头一皱,对小女孩的表现感到了相当的不满意,做笔录当然要分开,问完少年再问小女孩,如果问少年的时候小女孩呆在这里,之后问什么她都重复少年说的话,就和串供没什么区别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姑娘,你先出去,等在门口就行了,我们这是警察办案,你不能在场。”
警察通常是吓唬孩子的利器,“再哭警察就来了”这句话,很多母亲都向自己的孩子说过,孩子往往真的会吓到,严格说来这是在给警察抹黑,要真去抓一个哭泣的孩子,警察可能会被骂死,不过也为社会安定做出了贡献这给很多孩子留下了心里阴影,他们害怕警察,自然就不敢轻易做坏事了。
可小女孩并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她和警察相比,她更怕那个被少年称为师父的人,如果跟着女警出去,那个可怕的人会不会认为她向警察告密了会不会因此杀了她的姐姐、她的家人
她不想单独和警察呆在一起,不想引起任何误会,甚至没有去看少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出去。”
老干警一愣,拍了一下桌子,皱着眉,摆出一副吓人的表情,说道:“你必须出去要是不听话,我把你也抓起来”
小女孩被吓得一耸肩,惊慌失措的看向少年。
少年也被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盯着老干警说道:“她说她不出去。”
小女孩的倔强已经让老干警很不耐烦,杀了人的少年又阴恻恻的说了这句话,像是在威胁警察似的,彻底点燃了老干警的怒气。
他再次重重一拍桌子,指着孙安的鼻子吼道:“你住嘴叫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这里派出所,不是你家,懂不懂你算什么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就算进了少管所,出来也一样是社会的渣滓”
第四二八章两个电话
禁闭室里一片漆黑,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变得沉闷,在耳膜前面嗡嗡的回落着,敲门或撞门的人还没有停歇,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关了多久。
一般来说,囚犯的禁闭惩罚不超过两个星期,有特殊情况会稍微延长,在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环境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孤独,而是感觉剥夺,虽然只能剥夺一部分,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息是靠眼睛来收集的,长时间收集不到黑暗之外的任何信息,大脑会觉得奇怪,人也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孙安倒是不急,在这里能把双腿伸直,他已经十分满足了,遗憾的是禁闭室的气味难闻了点,他身上也没带烟。
打发时间的方法就只剩下睡觉,普通人没有用脑过度的话,睡八个小时就很难继续了,可是孙安能一直睡下去,相当于给自己催眠,缺点是容易做梦。
藏在脑海深处的某些回忆又以做梦的形式浮现出来了,上次做这样的梦是在警察局,在铁栅栏的后方,这次也差不多。
只是睡了一小会,孙安缩起双腿,抱着双膝,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再次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与此同时,狱长办公室里,桌上那台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三台电话,一台是黑色,监狱的内部电话一台是白色,普通的市内电话一台是红色,有上级部门或危险的记者打电话进来,响的通常是这一台,这台电话上没有拨号装置,只能接,不能打。
冯狱长第一时间拿起了电话,应了一声,屏住呼吸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准备接待领导,不许出任何问题,否则你就只能自己扛着。”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姓名,但冯狱长知道,那是省公安厅的高层,在三年之内就能成为省级正职或部级副职的高官的人物。
gu903();从这样的人嘴里出说的“领导”二字是非常有份量的,冯狱长不得不在意,压低声音问道:“哪个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