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小昙长得好看,而他又是个看起来就穷酸的书生,少不得要徒生祸事。
好在小昙也喜欢变回原形扎根在土壤里,由严琅抱着进了乌华县,也能借着花苞的摆动四处张望。
虽然到了县城里,可严琅还是舍不得钱改善生活,到了县城先就去买了个虽然粗糙可至少完整上面还有祥云图案的花盆。
左手抱全新空花盆,右手抱破瓦罐,瓦罐里还种了一株一看就不是名品的野花,要不是严琅背上背了书箱还插了旗子,怕是已经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了,实在是这形象忒是古怪。
严琅也无所谓,路过一个包子铺的时候看了看,确定买的人还不少,这才上前买了两个揣进怀里,然后脚步匆匆的又出了县城。
到了县城外,严琅先找了个土壤肥沃的地方用匕首跟手挖了泥土把新花盆填上,把小昙从破瓦罐里移出来种好,低声问了问小昙这花盆跟土壤合不合用。
小昙舒展着枝叶,还用花苞蹭了蹭严琅脸颊,“很好用,这个花盆真好看,谢谢书生”
这样的花盆还好看
严琅一阵羞愧,抬手摸了摸小昙的一片绿叶,轻声承诺道,“小昙,以后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用最好看的花盆,还要用最好的土壤让你扎根。”
一人一花心情不错的又说了两句话,严琅这才抱着新花盆继续赶往县城外的渡口处。
乌华县的渡口在县城外几里地外,对于严琅来说倒也没走多久。
可如今本来就已经是傍晚了,渡口处就算有货船,也都是从别处经过,准备在乌华县渡口停留一夜,明早再走。
严琅问了一家货船的船老大,说好了可以搭他的船去郡城,可若是今晚就上船休息,那可就要多花一晚上的钱了。
这也是应该的,严琅抱着花盆想了想,跟船老大说明天早上他再上船。
船老大以为严琅是要在县城里过一晚,也能理解,毕竟坐船真不是什么舒服事儿,爽快的跟严琅说了明早船出发的时间,又跟严琅告了别,很是客气周到。
如此态度,追根究底也是因为严琅是上京赶考的举子身份,要是船只在路上遇见什么事,说不定还能靠着这位举人老爷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他们自己舍一点钱财货物,或许还能把拦路的水匪好生劝退。
另外还有一点,世人都说读书人自有浩然正气加身,似严琅这样的举子,已经能够说是天子门生了,自是又有陛下龙气保护,有了严琅一起上路,船老大以及船上的船员心里也能安稳点。
对此严琅是持怀疑态度的,虽然前二十年严琅没遇见过鬼怪,可昨晚不是就遇见了么
那女鬼凶起来的时候也没见自己身上像话本中写到那样biu的散发光芒震慑住女鬼啊。
不过这等说法本身就存在有统治者政、权色彩,严琅还没傻到要找人理论这个说法的真假性。
严琅抱着花盆另外找了一个正在渡口上等活儿的老实本地人问了问,询问渡口附近可有落脚地。
那老汉看了看严琅,迟疑道,“若是老爷不怕,往西走一刻钟左右,那边有个义庄,老爷放心,那义庄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了,不过是偶尔有路过的赶尸人会在晚上悄无声息的借用一回。”
老汉想的是这会儿才开春不久,这位书生老爷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地恰好就碰见赶尸人。
再说了,读书人在普通人眼里看来,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老汉觉得就算这位老爷遇见了,只要有赶尸人在,书生老爷的一身浩然正气应该是不碍事的。
严琅想的跟老汉前半截差不多,而且严琅也确实并不知道赶尸人赶着一群死尸的画面如何惊悚,所以为了省钱,严琅还是去了老汉所说的义庄。
到了地儿,严琅一看,这义庄居然远高于他的想象,顿时心情高兴起来,“小昙,你看,今晚咱们不用被风吹了”
昨晚前晚严琅落脚的地方到了晚上都会吹冷风,这义庄虽然破旧,却门窗完好屋顶完好。
推开门走进去一看,里面也只有一些破烂的白幡从房梁上垂下来,看起来有点惊悚,却是一口棺材都没有了,另外还有好几条长条凳。
虽然想想这些凳子应该都是用来垫棺材的,可反正老汉也说很多年没人用义庄放棺材了,严琅还是很高兴的哼着家乡的小调,把长条凳往一处拼上,然后惊喜的发现凳子都一样高一样长,晚上好带也算是能睡带脚的“床”了,并且还是有好多床脚的床。
明天就能上货船,不需要用双脚赶路了,严琅今晚也不用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看义庄后面有一片竹林,严琅干脆就去竹林里弄了点吃的。
竹林里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少,不过片刻,严琅就拎了两只肥肥的竹鼠回来,又有几根刚冒头的春笋。
竹鼠比较肥,有脂肪,用盐腌制半晌烤了吃正好,春笋则是跟咸菜干一起切丁煮进米糊糊里。
煮东西用的罐子自然也是在火塘边不知放了多久的破罐子,像是木屋义庄甚至破庙那种能够让路人歇脚的地方,一般都会有这种破罐子。
或是破了一个口的,或是破得只剩下一半的,说不得是谁从哪里捡了放在那里的。
路过的人用了基本上都会洗刷干净而后继续放在原地,等待下一个路人进来使用。
小昙到了义庄里见没人,高兴的用叶片扶着自己的新“家”摇晃着花苞跟严琅聊天。
等到烤竹鼠的香味出来了,小昙就在花盆里呆不住了,一转身化作人形蹲在里严琅身边,挨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火堆上架着翻来翻去烤得滴油的竹鼠。
竹鼠需要慢慢烤,严琅就先把之前买的包子在火上烤得外皮金黄,跟小昙一人吃了一个垫垫肚子,之后再吃米糊糊跟烤竹鼠,晚上一人一花真真切切吃了个饱。
饭后严琅拿了书教小昙念了两首跟春有关的诗词,又说了半晌的话,这才一个回了花盆一个上了凳子床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的严琅好像听见了铃铛摇晃的声音,伴随着铃铛声,还有整齐却又沉重的脚步声。
严琅忽然惊醒,一抬头,刚好看见义庄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顿时吓了一跳。
跳下凳子,严琅警惕的看着门外,同时一手揣进怀里握住匕首一手伸出去把花盆抱进了怀里。
门外进来的人一眼就看见了火堆,自然也知道里面已经有人了。
来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穿着古怪长得却英气漂亮的姑娘跨步走了进来,爽快的朝严琅拱手行了个见面礼,“这位兄台,我跟我师父赶了一晚上的夜路,途经此地,不方便继续赶路,可否进来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