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也是比较含蓄的,三个人想要感谢严全奎对他们的照顾,直接邀请严全奎过来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严全奎刚升到大队长,万一有不服气他的人盯着这事儿非要去公社上闹,那可就不美了。
当然,严全奎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公社也有关系,最后他可能不会怎么样,怕就怕耽误了他们回城的事。
现在名额到他们手上了,可一天没有顺利回城他们三个人就一天安不了心。
这一晚上知青点热闹极了,又想着明天一样不需要上山干活,干脆大家就窝在被窝里奢侈的点了煤油灯聊到了后半夜。
男知青跟女知青的房间也就隔着一个堂屋,两边说到兴头上了,还会扯着嗓子隔着各自的房门笑闹几句。
容倩安静的听着,偶尔有人问她几句她也就那么平和的回了,至于龚思甜带着尖锐的比如“为什么严队长不给你插队提前回城”这种问题,容倩都不需要回话吴贤芳跟李清秀就会强势的怼回去。
平时性子再温厚老实的人,这个时候面对想要让自己失去机会的人,那都将会当成敌人好不留情的打击回去。
至于老知青欺负新人会不会太不留情面不说本来就是她们占理,光棍一点来说,明天她们就要走了,留了情面给龚思甜又有什么用容倩说了几句话就渐渐脱离了话题圈,闭着眼开始想别的事去了。
看见别人回城她是不是羡慕
其实一开始心里肯定是有一瞬间的触动的,可再仔细一想,回了城又有什么意思
那里有一个对她不错的伯伯,也有一个拿她当小偷防备着的伯母,两个对她有别样心思却从来没想过保护她的哥哥,一个性格尖锐以为她抢走了她哥哥父母疼爱的妹妹。
母亲没有了,父亲在西藏,她回去了也不过是一个人。
而这里有慈祥和蔼的爷爷奶奶,有说话嗓门大却会把她当小孩泡糖水的大伯娘,有沉默的却无比可靠的大伯严队长,也有事事周到的张伯母,还有会跟她挽着手头挨头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的二姐。
堂弟堂妹们虽然只相处过一次,却都是性子好的,哪怕这一大群人只是因为严琅才跟她有了联系,是因为他们对严琅的感情才会连带着接受她对她好,可容倩一点也不觉得失落,因为她也同样是因为严琅,才有了这个与这么一群人成为亲戚成为家人的机会。
这一切的前提,再加上有一个偶尔脾气不是太好还总会因为一些小事就红了眼眶的哭包,容倩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自己要放弃这一切而去选择回城。
想明白了一切,容倩甚至十分庆幸严队长是以知青们来的年份来排名额的,这样算下来,目前还有二十一个知青,就算一年三个名额,排到她的时候至少还有六年多。
睡着之前容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六年后的严琅会是怎么样的,那时候他也该二十四、五了,是个大男人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得又红了眼眶
当天晚上的梦里,容倩又梦见了初见那回严琅躲着大家一个人在牛车上用胳膊抹眼泪的样子,不过在梦里,容倩没有躲在灌木丛后面,而是心疼的走了上去抱住了他
第二天天还没亮生产队里就有了呼朋唤友的吆喝声,严全奎也带着他大哥严全勇一起去了水库上。
他们队的五星水库放水的门洞并不像别的水库那样是个大铁板盖着漏水洞,他们这的更像是一个闸门,一层一层的铁板铁网,每一层上面都有个挂钩。
放水的时候就用铁链子挂上挂钩,人力拽着从最上面的第一快铁板拉起来卡好,放一会儿拉一块起来,水压不大,也不需要人冒险下水。
因为这个设计,每年他们放水都方便得很,不像别的地方时不时就能听见放水的时候有人被吸进漏水洞里卡在里面活活被水冲死了。
严全奎跟严全勇他们那群大家长去忙着放水的事,严琅则拎了榔头跟新锁去知青点找了容倩,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路,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广播室。
广播室作为全生产大队最“高科技”的地方,房子是用青砖水泥砌成的,房顶上是土瓦,但是为了不让瓦灰落到设备上,里面是用整齐的木板隔了一层吊顶。
广播室的门果然是锁着的,原本早上应该早早的就放起广播提醒大家新的一天开始了,要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开始新的奋斗,结果这会儿整个六大队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些挨着其他大队的小队能听见从隔壁大队传过来的广播声。
现在大家肯定都已经知道广播员的壮举了,也不知道铁大头会怎么感激他这小姨子。
严琅把自己贴着秋衣捂在毛衣棉衣里面的早饭塞给了容倩,自己弯腰低头扯着门锁看了看,想了想,觉得里面说不定还有备用钥匙,砸了怪可惜的,所以严琅就把锁扣给撬了,锁还完好无损的挂在两边的锁扣上。
“幸好我担心这个锁扣不牢靠,从家里带了新的来,我钉的这个锁扣别人肯定撬不开”
严琅撬个锁都好像自己很厉害似的,挑高了眉梢跟容倩得意一笑,然后拉开了门,自己先进去看了看,确定也不是太脏,这才招呼容倩进来。
“你先在这里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把房间打扫一下。”
严琅拿自带的抹布先给容倩清理出了一张凳子以及桌子的一角,叮嘱容倩坐下吃东西,自己则是熟练的先把收音机给打开。
迅速的搜到了中央那边的一个频道,严琅把广播给对接上,于是他们六大队的上空就飘起了激情昂扬的革命。
这歌跟今天六大队要捞鱼的大动作很是应景,听得或是忙碌帮忙或是早早拎上桶背上背楼准备捞鱼的社员们情绪亢奋,还有手拉手从其他小队赶过来的知青们在马路上就扯开了嗓子跟着广播唱了起来,本地村民听见了纷纷露出善意的笑。
有那盯上了女知青的小伙子胆子大一点的,更是卖弄的也跟着放开歌喉唱起来,引来一群人的笑闹。
严琅自然不知道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事,不过他自己反正是听得很高兴的,嘴里哼着歌麻利的找了个盆子在外面的水缸里打了水,然后里里外外的打扫起来。
严琅给容倩带的早饭是麦饼,里面什么都没夹,却是奶奶用一块破锅上留下来的铁片刷洗干净放在小炭炉上满满烤出来的。
铁锅上刷一层薄薄的油,半干半稀的面饼贴上去,炭火满满的烘烤,最后外面焦香里面却是灰色软弹,是容倩之前跟严琅说过的她奶奶烤的麦饼味儿。
这还是一大早奶奶拿下来的,严琅都没想到,路上的时候严琅就一再感慨奶奶喜欢她,要不然能听他回去问了一回突然就一大早起来烙了送过来
容倩咬一口饼就感觉从心里到身上都暖了起来,也不愿意坐,就跟在严琅身后像条尾巴,“你怎么会弄广播的你以前做过广播员”
刚才严琅可是三两下就把那几根线给插上了,容倩都没来得及注意到底那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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