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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毕竟红薯藤也收得差不多了。

“每天早上大队那边的广播响起来就该起床了,下午上工的时间夏天能晚一点,冬天就两点钟”

“这位是小队里的会计严胡兰同志,她会负责每天上下工的登记。”

张海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给赵红军他们说了许多小队里的规矩,其实也没啥规矩,主要的一点就是不要闹事,村里有什么纠纷,他们这些知青也最好别去掺合。

另外干农活这上面不能偷懒,表现得好了,等到回城名额轮到跟你一期下来的知青时,好的印象能让你脱颖而出成为同一批次第一个回去的。

事关回城,便是李建军都很是上心,龚思甜也是昨晚上听了老知青们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六大队十一小队跟她姐姐信里描述的那些生产队是不一样的,慢慢熬也能熬到回城的那一天。

昨晚上龚思甜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宿,觉得乐观一点的话自己年纪大之前应该能回城,因此原本还有些想法的龚思甜今天早上就规规矩矩的,该签字签字,该问好问好,并没有对严琅表现出过多的关注。

严琅双手环胸歪着肩膀站在那里,眼睛还是忍不住一眼一眼的往容倩身上瞄。

严全奎已经安排好任务了,自己也拿了锄头去山上干活去了,严胡兰埋头写东西,其他人要么故意不去看他要么就根本瞧不上他,倒也没人注意到。

可惜严琅做得一点不隐秘,被他瞄来瞄去的容倩又不是死人,一张白净的鹅蛋脸都泛起了红。

那不是羞的,那是气的。

容倩心里暗暗气恼,也不知这二流子怎地就看不惯她,非要这么羞辱人。

偏偏人家除了眼神,别的什么也没做,容倩也不好说什么。

严琅看容倩脸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容倩捏紧了拳头,鼓起勇气抬眼直直的看了回去,试图用自己坦荡的眼神逼退这个流氓。

然而要比脸皮厚,再来十个容倩也比不过一个严琅啊。

两人视线直直的对上,严琅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心虚的撇开视线,反而又开始用视线在她脸上上下左右的逡巡,而后叹了口气露出个失望的眼神。

容倩这次是真被气坏了,心里却忍不住生出更多的怀疑,难道自己长得真就那么差

“容倩,该你了。”

身边有人碰了一下她手臂,容倩转头看过去,李建军揣手揣裤兜朝她笑了笑,眼神是容倩熟悉的那种。

昨晚容倩跟大家相处得很融洽,又听说这里回城名额是按照下乡批次来的安排的,李建军就开始对她释放出了一点那种意思,就好像昨天刚来的时候弄出赵红军提议要把她放去牛棚思想劳改那一出戏的不是他似的,把谁当傻子不成

容倩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没少遇见这种事,冷淡的撇开视线侧身避开李建军,容倩走到前面去跟严胡兰说了几句,然后弯腰签字。

挽红薯藤就只需要一双手就可以,便是绑红薯藤的东西也就是红薯藤本身,所以容倩他们并没有领工具。

“那成,张知青,你们先去。”

严胡兰看登记好了,这才站起身笑着跟张海打了声招呼,自己留在原地等称粮食的那几个人。

严琅看没机会单独找容倩道歉,没等张海带着人离开,自己先揣着外套衣兜转身进了库房。

“张大哥,那个严琅都不干活的吗就因为他是严队长家的儿子”

走出晒场以后,赵红军有些好奇的问张海,脸上是不自觉带上的反感厌恶。

张海回头看了一眼赵红军,“你别管人家,别人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不会饿肚子,你们就不一样了,现在已经马上要入冬了,严队长说会尽量给你们多批一点提前领的粮食,明年分粮的时候抠回去。可就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可能吃到明年秋收。”

张海说起吃饭问题,原本还竖着耳朵想要听点八卦的其他人顿时着急了。

在饿肚子的危机来临时,谁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勤不勤劳啊,龚思甜都着急起来了,她有个姐姐已经下乡五年了,比起其他人,龚思甜可太知道知青在乡下饿肚子是有多惨。

想想看有的人因为饿得受不住,最后把自己的尊严全都抛弃了,就是为了能换一口饭吃,龚思甜只要想象一下自己遭遇那样的情况,顿时就觉得不寒而栗。

容倩看了眼同样被张海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的李建军,心里松了口气,眼角一瞥,脚下放缓了一点,整个人就落到了后面四个老知青的队伍里去了。

彭山河也瞧见了,虽然他也更想跟老知青扎堆,可看看正在他旁边神色激动的说着话的赵红军,彭山河觉得他们几个是一起来的,自己要是脱离了这个小团队,肯定会惹赵红军他们生气的。

然而事实上彭山河在赵红军李建军龚思甜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更别说会因为他的脱离小团队而生气了,不过是彭山河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彭山河的纠结被张海瞄见了,确定了对方是个什么性格,张海也不着急,想着适应农活的这几天一过,保管要让这五个新人都融入集体,不去做抱团的事儿。

这可是严队长交给他的任务,张海想到今年可能会下来的名额,心里都是一阵火热。

今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要是再拖下去,张海都怕自己撑不住在这里安了家。

要是安了家,以后就算回城了都要拖家带口,还是没有城镇户口只能增加生活负担的妻子。

那样苦巴巴的日子不是张海想要的,如果他今年能回去,年纪还算适合,找一个城镇户口有工作的姑娘不成问题

十一月末,前两天才刚打了白头霜,村里种的甘蔗被霜一打更甜了,今天大部分社员的任务就是砍甘蔗。

白鹭镇所在的城市是有名的甜城,开了许多糖厂,这样一来辖内许多生产大队就都有种甘蔗的指标,这是大家都很喜欢的一项。

因为甘蔗并不挑土壤,种过一茬之后收获时只砍甘蔗,根都留着,冬天用草木灰撒上,再用稻草垫子盖好,来年又能继续张甘蔗,伺候起来十分省事,卖了甘蔗还能给队上增加经济收入,是每年年尾社员们分红时的主要经济来源。

严琅上午外加一个中午都在忙,当然,忙的肯定不是什么体力活儿,就是揣着手帮严胡兰看秤报数。

因为严琅根本就不记工天,所以别人也并不认为他太会偷懒了,反而觉得严家的二流子脑袋瓜子确实好使。

“哟,我咋瞧着他没看他姐手里的本子就能记得前面十几袋谷子的重量啊”

“这记性,难怪读书读得好,成天课堂上看不见人还能考满分,可惜没高考了,要不然准是大学生。”

“可惜再聪明,不用到正处也没用。”

“嗨,你又知道人家用哪儿了说不定啥时候就真进公社当领导啦”

中午不少人都端着饭碗跑来晒场围观,看见那一袋袋抗出来上秤都粮食,社员们纷纷露出笑来,一边刨碗里的红薯叶子饭一边跟身边的人讨论今年谷子能分多少苞米能分多少大麦能分多少,分到了家里又能留多少又要卖多少,总之闹哄哄的,跟过年一样热闹。

严全奎在家里吃了午饭才过来的,手上还端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