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守护”二字,童阳怒喝一声,一棒敲落迎面冲来的一名铁鸽子,便恨恨的叹息一声只得拍马返回原地。
秦风刚待搜寻撒在阵中的其余两位师兄,却闻敌方一阵鸣金,众敌转眼退尽。己方众兵刚追出一段,也闻得后面金声大作,又皆退了回来。
遥见败走敌兵稀稀落落,连铁鸽子带大环子约剩不足百骑。己方的五百兵士却剩的不足二百,官军虽胜犹败,胜的极为惨烈,众兵士脸上完全看不到得胜时应有的喜悦。
两军各自一收,空出尸横遍野的战场。秦风四下一搜视,却见徐行健一瘸一拐拄着狼牙棒蹒跚走来,却是不见周良。
秦风拍马过去,道:“徐师兄!可曾见得周师兄?”
只见徐行健神情忽由恨恨变为凄然,道:“他,嗨……!”语毕,泪如泉涌。
秦风一看,自知不妙,暗暗叫苦道:“坏了!”
“周师兄,他……?”秦风迟疑的看着徐行健,心中犹自希望最坏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但一看徐行健那脸色心里便再也没底了。
片刻之后,二人在密集的乱尸中找到了周良。却见他头上似曾中了一棒,已面目全非,整个身子已被马蹄踏的几乎散架。二人看后皆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当即陷入无声的哀伤泣涕中,已没了嚎啕与怒吼的气力。
何时逢远远看见秦风马上驮着一具尸体,与徐行健拉着无力的脚步走来,一颗悬着的心便咯噔一下,自知不妙。没想到最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时,只见官军短息之后,那都头便令军士收拾战场。随后带几名大队长和虞侯径向秦风等人歇脚处走来。
到得跟前却见这边一片悲声,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俯身察看过周良的尸首,兀自叹息一声。然后拍了拍秦风肩膀,却见他整个脊背已成血红,再看看江若平断掉的右手,不禁脸上陡显痛苦之色。
众人短暂沉默之后,那都头便道:“在下韩成俊,是这一队兵士都头,军从绥州守将王德耀将军麾下。诸位义士今日可算是帮了官军大忙,否则,我军虽五百之众亦断难取胜三百党项军,只一百铁鸽子便不是好对付的。如今虽败走敌兵,但我军损失比之敌方甚至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顿了顿,他又道:“今日截战此小股敌兵,诸位义士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功赏一事,待会儿回去,在下必然上报王将军,将军亦会上报老种经略相公。今请诸位英雄留下大名,韩某以为禀报之用。小王,上前待记!”
言毕,但见录事兵从包裹里掏出文房四宝上前伺候。
何时逢凄然道:“罢了,罢了!在下几位杀敌实因愤慨外族扰境,掠我乡民,并非为了功名利禄。杀敌本是每个大宋子民应有之责,不记也罢。”
听了何时逢一番话,韩都头心下甚感钦慰,简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当即不禁动色道:“诸位如此深明大义,韩某甚感惭愧!尔等六位,我韩某算是交定了。就算不为功利,也总得教兄弟我认识认识吧!”
韩都头如此一说,众人便尽显难色,这般便再无不报大名之理。秦风黯然沉言道:“既是如此,在下几位也不好再隐晦微名。”
言毕便报出六人名姓,录事兵当即挥毫一并记在纸上。
韩都头又道:“看诸位伤势,须即刻救治。方圆十里,良医难觅。不如且随军到绥州大营,有军中良医可一并救治。”
秦风看了看何时逢,欲言又止。何时逢抬头道:“不敢劳烦将军,在下几位欲自行解救。将军若觉心意难绝,可借数骑于在下几位。”
韩都头听了,欣然道:“这个好说!”言毕叫兵士牵来五匹马与众人,继而便相互告辞,撤军回师。
江若平因失血过多而晕过去几次,直至此刻流血才被几人渐渐止住。
“秦……大师兄!你们受伤了?”
此刻,秦风等人皆蹲在地上,正埋头帮江若平包扎着断腕,忽见楚青萍和季少胤小跑过来。二人脸上惊魂不定,一看地上的周良和众人的伤势,楚青萍便哇一声放声痛哭开来。随即背过身子,双手掩面不忍再看。
秦风见状灰着脸过去,抬手为她轻拭着泪水,二人心头一动,便不由自主拥在一起,俱都悲伤欲绝。楚青萍由痛哭渐渐转为抽泣,而秦风却是无声的泪如雨下,二人以各自的热泪湿润着彼此的肩头。
这时,远在山上的黄莲和那老翁似遥见众兵退却,便匆匆下得山来。来到近前一看众人惨状,不禁也泣不成声。
老翁满脸老泪纵横,为这些伤亡的年轻人悲伤,也似为被劫掠的众乡民悲伤,或许更为这个多灾多难的中原国度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