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神的另一面(2 / 2)

他这样的言辞,在犹太地区必然是渎神的大不敬,会被人人喊打,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

这些东西在他心里已经压抑太久了,到了不得不说出来的地步。

而且他也有一种感觉,莫语懂他,毕竟一个能打着神的名义招摇撞骗的人,多半心中也不怎么敬神。

莫语大概知道犹大心中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骗子,但是他没有反驳,而是笑了笑。

其实莫语觉得犹大生错了地方,他如果生在东方,必然会成为一个道学大师,即使他生在南亚次大陆,修行佛道,也能成为一个菩萨或者罗汉。

但他出生的是一个宗教气氛浓郁的地方,这里不太能忍受过于超前的知识。

眼光提前一点是天才,提前一个时代是疯子。

“你觉得呢?”

犹大看着莫语没有反应,有些紧张的看着莫语,生怕莫语不认同他的意见,一旦莫语告发他,他现在跑路就来不及了。

“神是无情的,”莫语笑了笑,接下了他的话,

“无论贫穷富贵,在神面前都是一视同仁的,所以祂不会给饥者以食物,给冤者以公正,给正义者以赏赐,给无家可归者以住所。

神不会伸张正义,也不会惩治奸邪。

神是无情的,祂只是漠然的注视着天地万物的运行。

神并不会给他的信徒麦饼和鲜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犹大呆呆的看着莫语,他觉得莫语好像赞同了他的观点,但是又好像没有完全赞同。

“你这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还真特娘的像个先知。”

犹大忍不住吐槽道。

莫语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出了客栈。

离开客栈不远就是圣殿,大祭司已经安排人开始拆除圣殿了。

施工队里面有许多超凡者,毁灭要远远容易过创造,只要这些超凡者尽全力工作,不到一个下午就能拆完整个圣殿,但是事实上他们只是慢悠悠挥动着锤子,仿佛在做微雕一般。

“你看,我就说他们肯定会拖到最后一刻才拆完。”

犹大忍不住说道。

而莫语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而是转身走向城市的另一边,那里是贫民区。

第一天,在莫语为贫民区的病人诊治病情中度过。

当晚,莫语直接在某个居民家歇了一晚。

第二天,施工队依旧在磨洋工。

莫语依旧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帮着贫民区看不起病的人看病。

“犹大,帮我买点药。”

莫语将瘦的只剩枯骨的老人扶在床上,一边用温润的信仰力量疏通着他的身体,一边把写着药材名的单子递给犹大。

“你马上就要赌输了,还在这里替这些家伙看病,真特么是蠢得无可救药。”

站在门口的犹大骂骂咧咧,“草,还花老子的钱。”

但是他还是迅速接过了单子向着屋外走去,在离开这个屋子的最后时刻,他回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宛如枯骨的老人。

在很久以前,他的父母也是这样躺在阴冷逼仄小屋子里,缩在墙角,喘着重重的粗气注视着他。

那是他最渴望神明显灵的一次。

“果然跟着蠢货在一起人也会变蠢。”

他啐了一口,快步跑出了这些凌乱的‘窝棚’。

第三天,莫语没有再去看圣殿。

贫民区的情况超出了他的预估,看不起病只能躺在屋子里等死的人太多了,他们的身体虚弱到根本承受不了信仰之力的直接灌输,需要莫语缓慢的引导,甚至需要一点药物调理。

如果可以用道韵或者炼金术,那治疗这些人就是一瞬间的事,莫语现在的信仰之力确实还不够强。

到后面莫语一刻都没有歇息,即使他一两分钟就可以治好一个病人,但是等待他治疗的人太多了。

傍晚的时候,莫语已经在治疗最后一个区域,犹大也从城里的药店买好了最后的草药,正在赶回去的路上。

莫语需要的药材并不多,只是一些特殊的顽疾需要药材调理,绝大部分都可以直接用信仰治疗。

“走,那个让大祭司拆了圣殿,不让咱们朝拜神明的骗子就在那边。”

就在这时,一队身高体壮,手拿棍棒的壮汉急冲冲的从犹大身边走过。

“打死他!”

“打死他!”

队伍里的人们叫嚣道。

“糟了!”

犹大急忙抱住药材,跑进一旁的小道。

不多时,他就跑回了莫语现在所处的屋子。

“不好了,不好了。”

犹大扶在门板上,喘着气。

“怎么了?”

屋内的莫语抬起头来看着他。

“有人···有人···”

这三天来,犹大见着莫语治好了不少人,他相信莫语可能是具有某种治疗的能力,但是他从没见过莫语施展武力,而且看莫语弱气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一个能打的。

也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喧嚣的吵闹声,“那个骗子就在最里面的屋子里,打死他!打死他!”

“快走,”犹大伸手去拉莫语的衣服,“这里你得不到任何帮助的,你总不能还指望着这帮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贫民保护你吧?

他们自私又贪婪,只会享受你的好,等你出事的时候,他们肯定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是逃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时代底层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这些人吃不饱穿不暖,生病就自己找个角落死了。

他们嘴上说着赞美神,却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神眷顾,为了一口麦饼,他们甚至能在圣殿里撒尿。

他们趋利避害,宛如野兽,为了活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而就在犹大拉扯莫语的时候,屋外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犹大有些疑惑,缓缓从屋内探出头去,然后他就愣住了。

夕阳已经没入云间,晚霞的光辉铺在昏黑破旧的窝棚之上,一个个头发脏乱,穿着肮脏衣衫的‘人’从狭小的窝棚里走出。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恶臭,身形佝偻着,站在晚霞的光辉里,一个又一个,站在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壮汉身前。

他们骨瘦如柴,污泥布满脸颊,只需要一棒子,就可能会粉身碎骨。

但他们依旧站了出来,站在莫语的屋子之前,密密麻麻站在一起,组成了一道渺小又厚重的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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