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莫语突然明白了妲己的处境，就像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通天教主一样，从来没有人会相信妲己在封神战争中只是一个无辜者，当年的知情者，纣王，商王庭的大臣们，已经全部都死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坏人，她应该一手策划了封神战争，踩着两族的尸骨成就自己的神话，他们可能迫于妲己的实力而当着妲己的面不敢开口，说不定还奉承过妲己相信她无辜的言语。

但是很不巧，妲己的力量与心灵有关，所以她能很轻易的辨别出这些话语的真假，而她窥探人心的力量，又让更多人对她讳莫如深，避之不及。

所以她行走在世间的身份是一个叫做名字叫做叶兰的大姐姐，她平凡温柔，喜欢做点心，有时候可能会有一点恶趣味，她很受别人的欢迎，但这欢迎并不主要来自她的美貌，而是来自于她做的点心，她虽然有点好看，但是并没有出众到令人趋之若鹜的程度。

平凡，简单，不必去听那些恶毒的揣测，可能，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最终莫语叹了口气，“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妲己看着莫语，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能闭上嘴傻傻的笑着，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说起来，弥勒佛那么出名，你怎么今天好像才第一次知道。”

莫语笑了笑，随口问道。

“我比较宅嘛，”妲己摇晃了一下脑袋，开始重新绑起了头发，“大多数时候我都宅在一个地方，不怎么出门。”

莫语想了想之前‘叶兰’是太常寺摘星楼的守楼人，太常寺也是数千年的古老组织了，也不知道妲己在里面做了多久。

他看着妲己很快把头发再次绑好，化作了那个魅惑妖娆形象，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这丫头欺骗了，不过说到太常寺···

“说起来，太常寺的人间神圣是谁啊，你在太常寺那么久认识吗？”

莫语轻声问道，太常寺的人间神圣一直以神秘著称，作为一个延续了数千年的古老组织，期间还参加过李唐王朝的扶持，但他们的首领却只有黄昏时代出来了一下，然后就据说受了伤一直在养伤。

“就是我呀，”妲己眨眨眼睛，疑惑的看着莫语，“我当时本来在山里种花种的挺开心的，然后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堆人说我是神仙，要跟着我混，我不听，他们就在山下筑城，最后演变成老大一个组织。

战国以后世道太平了，他们被当时的王朝驱逐，一下子全部躲进了山里，然后我就改换了一下相貌，出来把他们收编了嘛，顺便教了点碧游宫的术法，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大型组织，但是他们基本都是自己管理自己，我都不管事的。

后来我就找了个机会混了个看门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呗，黄昏时代我出来跟着凡人联军混了一下，打完了之后就说自己受伤了，回山里窝着，本来他们有一些人想要出去争霸的，但是发现我窝着，就怂了，于是大家都在山里窝着。”

所以这就是太常寺与世无争的原因吗···

莫语哑然失笑，随即他把目光移向一旁，看着正在慢慢的引动虚幻河流浸入这片空间的小爱。

刚刚他在和妲己说话的时候，小爱就一直在引动冥河蔓延这处空间，这时候小爱正好引到了莫语身边，她发现莫语正在看自己，于是抬起头，轻声说道，

“这里，没有，冥河。”

莫语和小爱相处久了，阅读理解的水平已经臻入化境了，他一下子明白小爱的意思。

冥河是蔓延在整个世界所有的角落的，无论在现世还是在异度空间，都有冥河的支流在流淌，所以小爱才能无视地域限制，随时随地的唤出冥河。

莫语曾经也问过小爱关于冥河的问题。

冥河实际上是冥界的延伸，生者死亡之后，他们的怨念会先经过冥河的洗涤，最终化作一片纯粹的精神；而那些无法洗涤的被怨念污染的精神，就会顺着冥河到达忘川；至于那些纯粹被怨念支配的恶灵，则会直接落入冥河，被带入冥界中。

这也是这个世界上恶灵相对很稀少的原因。

冥河是维持这种特殊的‘轮回转世’系统的必要部分之一，但是在这片空间里，却没有冥河存在。

这就意味着，在这片空间里死亡的人更加容易被执念控制变成恶灵。

所以阎罗王果断的割裂这片空间不光是想要逃跑，阻断冥河的蔓延可能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再联系到刚刚弥勒佛说的话，这个阎罗王可能真的想要创造一个不在冥界管辖中的恶鬼的世界。

“酆都···”

莫语揉揉额角，总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

弥勒佛，阎罗王，域外降临者，还有那黑龙，这些曾经见都没见过的人间神圣接二连三的冒出来，让莫语冥冥中有些预感···

那传说中的末日，或许正在到来。

——

等到那一片虚无彻底掩盖了所有的景象，阎罗王才稍稍松了口气，而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传递到了他的脑海，

“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来自域外降临者与他建立的交流通道。

“冥界，我们刚刚正在被冥界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