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您的意思是？”大惊之下，冯江连话都没听完，直接就震惊的出声，再听不懂小胡子的意思，他也别做义人了。

小胡子这次没有再呵斥冯江，面露哀鸣的道：“如你所料，我们义人突然遭到了差人的袭击，好几处据点都被攻陷。事发突然，几乎没有丝毫情报，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义人兄弟说，此次是丞相严令，不仅派了精锐，更是连丞相身边的术士也倾巢而出。”

“朴老让我快些联系包大人，看朝中是否有消息。如今看你的表情，怕是连包大人也被控制起来……”

“该死，丞相这是公然撕毁协议。他要做什么……”小胡子悲愤莫名。

万火千光树的光线投射的影像极为清晰真实，稍微仔细的看小胡子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眼白处密布的血丝。

身为朴老身边最厉害，直接负责保护朴老的术士，一早上来，突然遭受袭击，帮着救人，杀敌，丝毫没有休息，如今满怀期望的向朝中的术士兄弟求援，得来的消息却只是更深的绝望。

“你们……你们没事吧！”

冯江直接冲了上去，想要握住小胡子的手。虚空中不过光线交织的幻象，哪里握的住？

一改之前凶狠的模样，小胡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还好。

终于忍耐不住，冯江道：“你们再坚持一下，我想办法救你们……”

小胡子的图像定住，他微微侧耳旁边，似乎在听什么。很快他面色明晰，反是笑道：“朴老让我告诉你，不要救我们，保护好你自己。有机会，就走！”

“走？”冯江满眼不可置信。

“对，这是朴老的命令。他说包大人如果知道，也会给你这个命令。走！”

说罢，他不再理会冯江，转头看向岳是非：“你就是岳先生？”

岳是非点了下头：“我是，有什么话要给我吗？”

小胡子道：“朴老说，原本说帮你，不曾想事发如此突然。义人还有些力量，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去。希望你们带着冯江，与他一起离开，回你们的地方去。”

“让我们回地面世界去？”岳是非反问道。

“是，回你们的世界去。你们已经得罪了丞相，继续留在这危险重重。想做的事怕也难成，希望你们看在义人多番相助的份上，带着我们义人的种子，去外面世界，去寻那位……”

嘴唇颤了颤，似乎说出这个答案来，于他也需要花费偌大的勇气。但最终，他还是说道：“去寻王，或是王的后人。带着他回到这城来，迎回王者才是我们义人最终该做的事，也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满城百姓，勿使他们丧在丞相手下。”

“冯江，现在你明白为何要你走了吗？”小胡子知道冯江的性格，再次对他道：“你要是留下，我们义人就真正的万劫不复。你还年轻，是我们义人的火种，只要你还在，薪火不绝，我们义人要做的事，终是能成的！”

最后一句话，不是小胡子的声音。是苍老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只需听一次就能清楚记得的声音，岳是非不久前，才与声音的主人有过一番对话。

静坐在荷塘水榭的那位大儒，即使面临危局，还能冷静的做出判断，果断的留下命令，倒也着实让人钦佩。

说完话之后，小胡子的影像消失了，扭曲的光线恢复正常。

窗外，万火千光树的光开始逐渐黯淡，白昼已经快要过去，新的夜晚即将到来。就在这一天之中，义人们以为自己掌握了翻盘的钥匙，却不料这场棋局早已到官子阶段，执棋者看着棋子腾挪，暗自发出冷笑，随后将子落下，堵上了最后的气。

冯江若失了魂般，看着小胡子的光影消失，武将出身的他，从未有过如此无力感。连站也站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往后坐去，挺拔的身躯变得像残破的树枝那样，没了生机，不知如何是好。

同样看着小胡子消失，岳是非有些无语，朴老下命令倒是很果断。可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意见？他岳是非答应要走了吗？

先不说下来的那条路，还能不能原路返回。就说真还能回去，可下来的事，还一件都没做。

义人们囿于一城得失，他岳是非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是这什么丞相能比的。凶煞若起，便是三界的灾劫，彼时谁又能躲得掉呢？包括此城中的人，都难逃厄运。

反而是那位已经得道成仙的白先生，他倒是逍遥于三界之外。也许他会怜悯的看着这座原该他责任的城池，众生生灭，皆是自然，又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