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闲逛，搜集线索，谈不上什么目标，岳是非也就显得清闲很多。既然宣哲润不懂要问，就多说了几句。

“以前我与你说过，古时民间庙宇极多。其中大多数都是地方百姓立的，所祭之神千奇百怪，有的是地方龙王，土神。更有甚者是一些地方的修行人有意为自己设庙，还有就是山野鬼神，精灵显灵，谋求香火，邀求祭祀。”

“这些是最普通，说是神，其实更算鬼。只是地方百姓立的，未有三教敕封，放在正统眼中，甚至属于淫祀之类，管得严的时候，甚至要破山伐庙，坏淫祀，正民风。”

“但是以儒家圣人之说，聪明正直而壹者，死而为神。有很多民间崇奉的神祇，确实是有功于地方，或是正直堪为榜样，或是救人无数，有大功绩于百姓，纵死后，百姓感怀其功而立祠立庙以祭。”

“还有些是地方龙神，土地等，真的已有灵性。因为明以来，三教渐有合流的趋势，玄门由龙虎山天师府掌天下道教事，就要先由地方官衙记录，然后报道纪司，请授箓法官前来授升神箓。当时这箓多是出龙虎山天师之万法宗坛。像我们茅山，净明等地，偶也有行升神箓，承祖师之法为之，龙虎山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干涉。”

“这种类型，就算最常见的地方正神敕封。至少要有这一步，能被县志载入，得道纪司许可，天师府颁职、箓。才可算正神，受人祭祀，但多是只能受当地百姓祭祀，不能太远，其神职范围也有限。”

“还有级别更高的，就要由地方官署上报朝廷礼部，得礼部批文，明正其身，然后由朝廷礼部派礼生执礼，发文告于上天，盖礼部大印，然后才得敕封，并载入国家祀典，可为一方守护神祇。像是许多地方城隍，影响大的忠勇之士祠庙，都是要走这一步，已是极高的礼遇，神职也更高大，可受更远些的地方香火祭祀。”

“但还有最高的，是由地方报礼部，再由礼部奏请天子。天子御笔亲批，盖国玺碟文，亲自敕封，甚至于祭天时，告请上天。像是大的都城隍，五岳大渎，甚至玄门天师、真人，一些尊崇的神祇敕封，都需要天子御赐，受这等礼遇的神祇，往往可受天下人的香火祭祀。”

岳是非很少说这么多话，也算娓娓道来，逐渐介绍，不仅宣哲润在听。似乎有些百姓也好奇的围观过来，岳是非倒也不拒，继续说道：“天子御赐，非同凡响，眼前这座将军庙，可以说就是天子御批，虽然未必告祈上天，但也已是极崇高的礼遇。是可受全国香火的正神。”

“如此尊崇的正神尊位，居然不能庇佑来这庙会的百姓不遭蛊难？”这句话是压低声音，宣哲润的吐槽。

有件事，连岳是非也不清楚。之所以宣哲润对佛门还有抵触，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心结。

他的母亲笃信佛法，也曾恭敬的礼佛斋僧。但最终却没能庇佑他们家里所有人平安。拼尽全力，也只是救下他一个人。虽说后来与岳是非相处，他也知道世上有因果，有天道，有些事不仅不是人力所不及，也非神力所能。

但始终是他心里的心结，放在眼前，这座规格如此高的将军庙前，为了来庆祝朝礼将军神的庙会，却让一些无辜女子遭逢蛊毒之海。宣哲润心里反而产生了某种讽刺的情绪。

四周围着的人多，岳是非也不好解释，有意打断，指着前面的将军庙道：“走，我们到更里面的地方再去看看。”

两人都没进正殿礼拜，只是在门口，借着天光瞅了瞅黑洞洞的庙宇。浓郁的檀香味飘散，供桌上各色果品与油灯明亮，灯火上照，能看到一位身着金甲，手持双鞭，面目勇武的神祇塑像。

带宣哲润绕过殿宇，到了后面，岳是非才道：“你知道，蛊的意思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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