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车族於是将鬼哥团团围住,你一刀我一刀
杀手只有两种方式退休,鬼哥选择了最坏的那种。
“这种年头飙车的小混混最狠了,连黑道大哥也不看在眼里”
“人聚在一起脑袋里的东西就会变得很可怕,上次不是有个路人在路口不小心看了飙车族一眼,背上就被插了一把蓝波刀妈的,差点就当场翘毛。”
“现在即使掏出喷子,那些飙仔也不见得怕了你,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警察抽着菸,说若是他值勤遇到飙车族,连警笛都不敢亮起来。另一个警察说,上个月有个刚出狱的黑道大哥在路边啐了飙车族一句,肚子就被插进一把生鱼片刀。有个警察偷偷说,其实这五个犯下轮奸罪的小鬼被鬼哥给死砍残也不坏,因为他们迟早会变成更可怕的废物,其余人纷纷表示同意。
我听着,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没等到公祭结束我就走了,撑着伞来到细雨纷飞的忠孝东路。
诊间里谧着淡淡的精香。
这次我预约了整整三小时,可以无止尽地赖在这张沙发上。反正颱风快来了,也不会有人急着找医生讨论脑袋里的白癡幻觉。
“我犯了错。”我揉着太阳穴。
“发生那种事,你硬要揽在自己身上,只能说你把自己看作上帝了。”蓝调爵士手指捏着茶叶,轻轻放在壶里:“没有人可以掌握运气,九十九,阿鬼只是提前走到了他该走的路。”
“我犯了错。”我揉着太阳穴。
“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你这么想不过是自找麻烦。不过你既然付了钱,精神科医生就该继续开导你不是”蓝调爵士沖下刚煮沸的水,不疾不徐道:“换个方向,我们做杀手的取人性命习惯了,偶而也会有同行不幸遇到了死劫,这也是很理所当然吧每个杀手在成为杀手前都有了在生死里打转的觉悟,我不认识阿鬼,但阿鬼想必也不例外。”
蓝调爵士沖着茶,空气里本应很浓郁的茶香,钻进我的鼻腔里却是淡然无味。
我的身体里,还蓄满了告别式上的萧瑟。
“连续接下王董的单,让我隐隐心神不宁。”我闭上眼,回想双脚浸行在马尔地夫海水里的沁凉感觉:“那些数字弄得我鬼迷心窍,王董开出来的单子我也想不到理由推辞,每一张单子上的目标都是无可挑剔的该死,但我老觉得不大对劲。”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也许是我的运势开始下滑了,拖累了鬼哥。”
“对於运势我就没有研究了,但我没听过经纪人有所谓的法则,或是职业道德。”蓝调爵士将一杯茶水递了给我,淡淡说道:“如果你真觉得你有能耐拖垮身边的人,也许你该考虑将某些单子给退了。”
“退单理由呢”
我的手指被越来越烫的茶杯给炙着,但我不在乎:“当杀手时最让我心安理得的,是我从不判断谁该杀谁不该杀,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工具。后来当了经纪人,让我远离罪恶感的理由还是一样,我绝对不判断谁该杀谁不该杀,我只负责完成雇主的期待,就这样。”
“可以理解,与价值判断保持安全距离,百分之百你的作风。”蓝调爵士的语气带了点称许的意味。
我喝着茶,有点狐疑蓝调爵士的专业判断。
现在我真正需要的,应该是一杯威士忌吧。
“不过说些让你高兴的吧,刚刚你进来前十五分钟,电视新闻快报说,李泰岸在自家遭到毒蛇咬死。”蓝调爵士坐在桌子上,捧着热茶说:“我觉得那傢伙死得好,跟我一样拍手称兴的人一定不少。换个角度想,虽然不是你的本意,但你的确参与了一件好事。”
竟这样鼓励我。
“杀人从来不是好事,只是我们的工作。”我又皱起眉头:“你知道吗自从鬼哥仆街后,王董一连下了五个单。短短七天,下了五个单。五个单。五个单。五个单。”
我看着落地窗外灰压压的天空,不再有光线从完美的角度射进诊间,而是淅沥沥打在窗上的模糊雨点。
“不收你的诊费,我真想听听是哪五个单。”蓝调爵士眼睛一亮。
“一个比一个扯。”我嫌恶地说。
第一个,是在谈话节目中批评大法官城仲模带女人进宾馆的名嘴唐向龙。唐向龙以前也是个搞婚外情的能手,还把女人带回家上小孩的床猛打炮,丑事最后被自己的娘亲爆上了数字周刊,一时沸沸扬扬。现在大言不惭干谯别人搞婚外情,引述王董的评语,简直是无耻。
“无耻的人都得死的话,我们就没政治谈话节目可以看了。”蓝调爵士说。
“不看那些节目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皱起眉头:“无耻的人是不是该死也不是重点。”
第二个,是屏东某宠物繁殖狗舍的负责人。该负责人长期虐待上百只宠物犬,任这些宠物犬饿死泰半,不幸还活着的也瘦成皮包骨、肠胃萎缩,在获救后只能勉强接受灌食,新闻报导里的画面触目惊心,任谁看了都会掉眼泪。这个新闻正好被坐在电视机前蒐证的王董看见,算狗舍负责人命中註定该死。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觉得该死。”蓝调爵士举手。
“别说你,我也觉得该死。问题是我一想到王董坐在电视机前蒐证的画面,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全身无力道:“就因为电视遥控器下面压着一箱钞票,这个拿着遥控器的人便可以决定电视机里任何人的生死,那种感觉真令人反胃。”
“偏偏你也觉得他做得对,这才是最糟糕的部份。”蓝调爵士莞尔。
“不。”
“不”
“最糟糕的部份,是条件杀人的限定手法。”我似笑非笑看着蓝调爵士:“王董坚持要饿垮狗舍负责人几个月,等他只剩下一口气时,再将狗舍负责人丢进一群飢饿的狼犬里,让他活活被咬死吃掉。”
执行起来不难,只要将目标绑架到深山监禁起来就行了。问题是,我要怎么安抚接单杀手的情绪杀手是杀手,变态是变态,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第三个,是钻研成语自成一家的教育部部长杜正圣,他被这个社会讨厌的理由可说是罄竹难书,自然也在王董大笔一挥的生死簿上。据说杜正圣也是现在中学生最常在周记上,公开表示最想在杀手月的猎头网站看见的名字。
“我总觉得杀政治人物会造成大问题。”蓝调爵士不以为然:“只要是人,站在镜头前久了都会疯掉,政治人物的丑态有一大半都是媒体模捏出来的,杀掉这样的全民丑角并不公平。”
“跟我说有什么用王董说,教育是一个社会的根本,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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