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似不经意间看向虞媗,她着一身素色常服,手支着腮,像在看戏。
他断不能在她面前出糗!
光这么想着,他就能撸起袖子和萧复在一起缠斗,这三年他在军营中不是白呆的,他练了一身力气和打斗招数,军营里多的是将士被他打服,甚至有些将领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能爬到今日将军位置,全靠他自己一双拳头。
他要打死这个老东西,让他再也不能纠缠太后!
羌乌握拳要打他。
萧复阴着脸,五指擒住他的手腕,使力拧住,他使的巧劲,羌乌疼了一瞬,还没等反应,就被他推了一把。
羌乌踉跄着退了两步,恶狠狠道,“雍朝说你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不应该回你的国家吗?”
萧复拍拍腕上不存在的灰,颇为嫌弃道,“关你什么事?我和你们太后谈话,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赶紧滚!”
“羌乌是哀家的人,当然有他说话的地方,倒是你,你既然没什么事,请你速速离宫,”虞媗出声道。
萧复深深看虞媗一眼,偏头冲羌乌嗤道,“窝囊废,你等着我怎么把你碾碎!”
羌乌气的额头青筋爆出,但他现在比以前聪明了,有虞媗给他撑腰,他底气足。
“我会怕你一个死人?”
这两人只要到一起,就会争斗,虞媗看腻了,深更半夜的,她只想睡觉,便对羌乌道,“你也快出宫。”
这些年下来,羌乌早看出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又有心要气萧复,便对着虞媗露了个微笑,虎牙尖尖,比他平日看起来要有少年气。
“在臣心里,太后娘娘是天上的仙女,臣知道娘娘近来烦心,所以臣看到这个死人靠近娘娘,一时紧张,才冲动闯进来,臣只是担心太后娘娘被贼人暗算,娘娘别怪臣。”
萧复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很好,这贱出世的玩意儿这么会蛊惑人心,他竟是没料到。
他迅速上前,虞媗看他脸上怒气蒸腾,当即道,“萧复!你到底能不能消停?哀家没空在这里看你惹是生非,你要是不愿意住那宅子,哀家可以叫人送你去建邺城内最好的酒楼,保准你醉生梦死,夜夜逍遥!”
萧复像听到什么笑话,“你真盼着我睡别的女人?”
羌乌就在旁边,虞媗不想跟他争辩这些,只说,“哀家只不过敬你是客,自然要对你款待照顾,希望你别想太多。”
萧复道了声好,转头就走,身后羌乌还幸灾乐祸道,“太后娘娘就是太给这种人脸了,仗着您脾性好,就能蹬鼻子上……”
萧复踏出门的脚收回,转身直冲羌乌过来,挥手照着他的面庞给了一拳。
羌乌被打的一懵,还不等反应,他已经掐住羌乌的脖子将人摁在地上,凶厉着道,“贱种!我扒了你的皮!”
羌乌顿时和他拳拳打在一起。
屋里动静奇大,外面的宫女太监听见了都不敢进去,虞媗一手扶着额头,任他们打,心想着最好打的鼻青脸肿,让他们见不得人。
恰时门外进来一宫女,跪地上抖着声道,“太后娘娘,陛下有些起热……”
虞媗慌忙起来,急道,“快去请太医。”
她疾步出去。
萧复和羌乌停手,推开羌乌,追上去低道,“让我去看看孩子。”
他们挨得近,羌乌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见虞媗表情难看,猛地推开他走了。
萧复立在殿前看她走远,他可以现在追上去,不要脸的去看圆圆,可是这样只会惹她更烦。
萧复驻足片刻,随着宫女离开了皇宫。
羌乌心内紧张忐忑,他们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他们站在一起总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感觉,可太后表现的很讨厌这个雍朝皇帝。
他一定可以让太后娘娘看到自己!
羌乌也离开了理政堂。
——
虞媗回梓章宫后,太医已经诊好脉,嬷嬷叫人煎好了汤药,她盛了碗,小心吹了吹,喂圆圆喝下去。
圆圆睡在床里,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看起来乖的可怜。
他和寻常小孩子相比,几乎不怎么哭闹,很懂事,也很听话,虞媗抚着他额头,滚烫的烧人,她连忙叫人端热水进来,给他更衣。
擦洗后,热退下去不少,虞媗坐在床边哼着曲儿等他睡觉。
“母亲,他们都说,要打仗了,”圆圆叽咕咕道。
虞媗掖了掖被角,柔笑,“圆圆怕不怕?”
圆圆嘟着小嘴说不怕,旋即张开了眼睛,眨一下,小心翼翼问她,“母亲,什么是死了?”
他才三岁,再聪明,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懂。
虞媗耐心解释,“死了,就是没了,就不会再看见了。”
圆圆忽然翻着小身体,头朝里,背对着她。
虞媗倾身过来瞅他,他眼睛红通通,泪水落了满脸,这还是虞媗头次看他哭的这么惨。
虞媗慌的把他抱起来,用帕子擦掉他脸上的泪,软声哄道,“谁欺负我们圆圆了?母亲替圆圆打他。”
圆圆把小脸埋她怀里,瓮声瓮气道,“他们说,雍朝的皇帝死了。”
说到死的时候,哭腔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