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吐蕃军原本的计划安排便是准备跟唐军打巷战,故此,绝大部分的精锐部队都安置在各条横街的暗处以及各处大宅院的隐蔽处,出击的速度倒是很快,内城城门楼顶上的红旗方才一落,各部吐蕃军已是呐喊着从埋伏地冲了出来,如怒涛般沿着长街向城门处的唐军冲杀了过去,气势如虹一般,杀气直冲九霄云外。
“轰、轰……”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吐蕃大军,第一旅的官兵们并无丝毫的惧色,也没急着开火,只是面色平静地平端着针击枪,保持着随时可以开火的架势,可布置在阵前的六门步兵炮却是没丝毫的客气可言,随着营长苏庆声一声令下,不紧不慢地依次开了火,将六枚巨大的炮弹狠狠地砸向沿街冲来的吐蕃大军,弹跳不已的炮弹瞬间便在吐蕃军阵中砸出一条条的血路,这还不算完,街道上六门火炮方才表演完毕,城头上的十二门炮也开始了发言,只一通轰击下来,惨死当场的吐蕃士兵便多达数百之众,远处的街道上碎尸横飞,血肉模糊了一地,当真有若罗刹地狱一般恐怖。
“冲,冲上去,杀光唐贼,不许停,快冲!”
这一通炮击下来,吐蕃军冲锋的势头不禁为之一窒,队形已见散乱,然则须驼隆、迷底密赞等诸部将领却丝毫不管前锋将士的死活,拼命地驱策手下部众向前狂冲不已,试图趁着唐军火炮装填的空挡杀进唐军阵列之中。
“第一团跪姿,第二团立姿,开火!”
眼瞅着吐蕃军依旧狂冲不已,已赶到了城中的副旅长刘子明可就乐了,毫不客气地一挥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早已严阵以待多时的第一旅官兵们按着战术操典开始了射击表演,枪声犹如炒豆般地爆响个不停,无数的子弹形成的弹幕攻击宛若没有间隙一般,瞬间便将已冲到了八十步之内的吐蕃军射倒了一大片,层层叠叠的尸体不旋踵便在街道上垒得犹如小山一般,所有试图越过封锁线的吐蕃官兵尽皆毫无悬念地惨死当场。
乱了,彻底地乱了,面对着唐军第一旅这架凶悍得可怕的生命收割机,吐蕃军好不容易才鼓起的作战勇气已是彻底化为了烟云,哪还肯再往前去送死,全都不管不顾地扭头便向内城方向逃了去,任凭诸部将领如何喝止,也无法扭转这等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而更令吐蕃大军军心崩溃的事儿又接踵而至了——早先便已上了城墙的林成斌手下那一千八百余步军残部趁着吐蕃军第一次进攻的乱劲已然沿着城墙冲到了南门处,一举杀光了把守南门的吐蕃士兵,众志成城地搬开了堵门的沙袋,打开了南城门,早已待命多时的河湟军率先沿大开的城门杀进了城中,紧随其后的还有黑齿常之、凌重等诸将的兵马,近两万精锐这么一投入战场,登时便令原本就慌乱无比的吐蕃军雪上加霜,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满城尽是没头苍蝇般窜来窜去的散兵游勇。
逃?西、北二门皆已被封死,而东、南二门全都掌控在唐军手中,任凭吐蕃军腿长马快也无处可逃,躲?就伏俟城这么屁大的地方,再怎么躲又能躲到哪去,随着唐军主力的进城围剿,四散的溃兵不是战死便是投降,战至申时正牌,整个伏俟城除了内城之外,已是完全落入了唐军手中,数万将士将不大的内城围得个水泄不通,但却并没有发动急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主帅李显的到来。
秋天日头本就不甚艳,而此时将要落山的夕阳更是无甚热度,尽管阳光尚算得上明媚,可却已是无力驱除北风呼啸的寒意,风渐渐地大了起来,寒意愈发浓了几分,一股子萧瑟的气息在城门楼里盘旋缭绕着,一如噶尔?钦陵此刻的心情!
想甚子?其实啥都没想,尽管噶尔?钦陵一双眼迷离地望着渐渐西斜的夕阳,似乎想得甚是投入一般,可实际上,此际他的脑海里只是一片的空白,甚至连胜败生死都已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只因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败亡已是注定之事,哪怕内城里还有着精兵近万,可那又能如何?再怎么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再去考虑如何防守又能有甚意义可言,至于生死么,噶尔?钦陵也已是完全看淡了去,故此,他无思无想地站立在风中,仅仅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好生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后一刻的宁静。
“殿下驾到!殿下驾到……”
噶尔?钦陵的享受并没能持续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喝道声响起中,由一众亲卫们簇拥着的李显策马缓缓地行到了内城之下,已被惊醒了过来的噶尔?钦陵向前行走了一步,从城碟后头探出了身子,一无畏惧地看着城下的李显,虽不曾开口,可其一张憔悴的脸庞上竟露出了安详的笑意。
呵,终归还是得一战!一看见噶尔?钦陵脸上的神情,李显立马便猜知了对方的心意,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这便策马缓步行到了城下,很是客气地朝着噶尔?钦陵拱了拱手道:“大相请了。”
“殿下客气了。”
李显客气,噶尔?钦陵同样很客气,面带着微笑地还了个礼,简单地寒暄了一句道。
“大相还欲战么?”
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纠缠了数年的老对手,李显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相惜之情,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神情淡漠地问了一句道。
“请殿下成全!”
噶尔?钦陵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言简意赅地给出了答案。
“好,孤便给大相一个荣耀的机会。”
李显深深地看了眼城头上的老对手,脸皮子微微搐动了几下,口气淡然地说了一句便即策马回归了本阵。
“多谢了!”
噶尔?钦陵没有再动作,也不曾再开口,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谢了一声,抬头最后看了眼夕阳,而后一扭头,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城头。
“开始罢!”
策马回到了本阵之后,李显也没对众将作出解释,更不曾有丝毫的废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下达了总攻之令。
“轰隆,轰隆!”
李显的命令一下,两门重炮立马便开了火,巨大的炮弹狂啸着撞在了内城门上,瞬间便将内城门撞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其后仓促堆积起来的杂物也承受不住重炮的近距离狂轰,同样化成了一地的垃圾。
“轰,轰……”
城门虽已洞开,可唐军却并未就此杀进城去,而是依旧在原地站立着不动,好整以暇地观看着十八门步兵炮的轮番表演,但见陆续开火的十八门大炮如犁田般从城门楼开始,逐渐地向深处延伸,但见碎石乱溅中,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可怜内城本就不大,近万士兵藏身其中,被唐军几轮炮火急袭下来,便是连逃都无处可逃,战尚未开打,士气便已是彻底崩溃了去。
“全军突击,冲出去,杀唐贼啊!”
正当吐蕃军乱得不可开交之际,却见一身盔甲鲜亮的噶尔?钦陵率领着亲卫队冒着唐军的炮火纵马从内城深处行了出来,手舞着横刀,发出了阵阵高亢的嘶吼声,一马当先地沿着内城的大道冲出了残破的城门洞,义无反顾地向着唐军阵地发起了凶悍异常的狂野突击……
第五百七十三章朝堂来使
“开火!”
对于吐蕃军的垂死反扑,唐军显然早已准备,但听萧三郎一声大吼,严阵以待的第一旅官兵纷纷扣动了扳机,将一阵阵弹雨如泼水般地射向狂冲而来的吐蕃骑军,打头的噶尔?钦陵自是得到了最多的照顾,数十发激射而至的子弹生生将其射成了筛子,连吭都来不及吭上一下,便已就此跌落了马下。
“停火!”
内城门本就不大,紧随其后冲杀出来的数千勇悍之辈虽拼力狂冲,可却无人能靠近唐军半步,但凡敢于冲出城门者,尽皆惨死在了枪炮的乱射之下,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内城门几乎都已被人马的尸体完全堵死了,再也无人敢从内里冲出,硝烟弥漫中,萧三郎一声断喝之后,枪声渐渐止歇,但见城门处人马尸体横陈垒砌,血水流成了河,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死寂,一派的死寂,面对着如此惨烈的场面,无论是躲在内城墙上偷窥的吐蕃官兵们,还是列于第一旅官兵之后的大唐诸军,都被这等残酷无比的画面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数万大军尽无言,再一次被火枪的威力吓到了,唯有李显本人却是个例外,只因他很清楚火枪威力虽大,却有着不少的局限性,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显赫的战绩,不过是地利所致罢了,换成开阔地上的话,断然不会有这等惊人的战果出现,当然了,这些事儿李显自己知晓便是了,自不可能在此时说将出来的,就这么任由诸般人等在那儿愣神不已。
“殿下,看,吐蕃贼子挂白旗了!”
一阵难耐的死寂之后,城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名吐蕃士卒,正狂舞着面白旗,自有眼尖的士卒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进城!”
敌军既降,李显自是乐得省下一番厮杀,也没多废话,只是一挥手,无可无不可地下了令,早已待命多时的唐军官兵立马蜂拥着冲上了前去,搬开挡道的尸体,呐喊着杀进了城门洞中,然则李显却并未随军出击,而是缓缓地策马来到了被专门挑将出来的噶尔?钦陵之尸体旁,默默地凝视了好一阵子之后,毅然一拧马首,头也不回地便往城外行了去……
伏俟城破,一代名将噶尔?钦陵身陨,至此,整个吐谷浑境内已再无成建制之吐蕃大军,然则李显却并未趁势进兵吐蕃国中,也不曾将大军安置在伏俟城中,而是率部缓缓后撤到了青海湖畔,只在乌海城中留下三千步军以为守御,并非是李显不想急攻,而是心有顾虑在——连番征战之下,师老兵疲只是一个方面,后勤辎重消耗过大也是缘由之一,可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真真的原因是李显还没想好该不该就此灭了吐蕃。
理由?很简单,就一句成语——鸟尽弓藏!李显这些年在河西可是折腾得欢快无比,无论军事还是政务,尽皆作出了不少的变革,这些举措认真说将起来,确有离经叛道之嫌疑,而之所以不受朝廷谴责,无非是两点,其一么,自然是李显对河西的掌控力度足够,下头诸州无人敢挑刺,可另一个缘由么,却是抗衡吐蕃之需要,但凡李显想要变革之际,无不在奏本里写上这么一条,看在河西安稳的份上,高宗自是不会有甚大的意见,而武后与太子那头也不好在河西之事上大做文章,可一旦吐蕃被灭,那形势可就不同了,无论是太子还是武后,都不会容忍李显在河西拥兵自重,高宗心里怕也难免有这等算计在,三下里一凑合,李显想要继续呆在河西恐怕也就难了,而这显然不是李显想要的结果,至少目下李显还不想离开河西这块好不容易才掌控在手的根据地。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一是让吐蕃国继续存在下去,还是那种很有威胁的存在,如此一来,李显拥兵河西与吐谷浑之举才能解释得过去,问题是此番大战已是彻底将吐蕃国一半以上的军力给打没了,就目下而论,吐蕃不过就是枚将熟的桃子,随手一摘便能得手,若不进兵的话,终归很难掩饰得过去,甚或可能在一众大臣中引起不必要的非议,政治上的失分可就有些大了,故此,这一条只能作为万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至于第二个办法,那便是离开河西,直接入主东宫,只是这办法比起第一条来,显然要难上了不少,不受控制的因素也多了不老少,李显本人对此也不是太看好,万一要是弄巧成拙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头疼,真的很是头疼,面对着成熟的果实不敢轻易去摘,这等闹心的情形实在是令李显头疼得紧了些,再加上打下吐谷浑之后的军、政两道的琐事极多,李显接连十几日都没能睡上个安稳觉,心里头始终在犹豫着,徘徊着,这不,又是一夜未成眠,纵使李显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体,也已是有些子吃不消了,拖着脚行出了大帐,也不管形象不形象地,便在大帐门口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报,殿下,钦差已至大营外,请殿下明示!”
李显的懒腰尚未伸展个彻底,就见一名队正匆匆行了过来,一躬身,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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