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给予医生一定的自由作为他救治的回报。
“……”F级,毫无杀伤力的级别。岛上其他所有的异灵最低也都是D级起,顾蘅瞅瞅图片上那张画的很抽象但依显得温柔谦和的脸,忍不住点了点他的唇角:这种F级的异灵都被放在岛上,要不是自愿的,实在是挺可怜的。毕竟这座岛,可是公认的异灵禁地,不管是环境还是待遇,都让异灵很不舒服。
自愿为了减少这些伤者的痛楚才留在岛上的异灵医生,或许他的诞生起初,就是来源于某些奉献者的执念吧?
想到这里,顾蘅忍不住低声叹息:“这世道可容不下好人。”
我这个倒霉蛋,不就是因为一时想着救个小孩子,醒来就沦落到这儿了吗?
虽然对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心烦意乱,但顾蘅还是认认真真的一页一页的仔细查看这本监狱主指南。直到她终于把每一个异灵的模样和杀伤力牢记于心。
就在她翻看完了这本薄薄册子的最后一页之后,船忽然发出轻轻的“咯噔”一声,顾蘅探头去看:船靠岸了。
她利落的从船上翻身下来,脚踏实地的一瞬间,她看清了远处的景象:小岛上没有被迷雾之海上蔓延的雾气包裹,而小岛的正中央,孤零零的立着一个灰色的建筑物。
除了包裹住岛屿的重重迷雾外,这小岛的一切,和外面并无分别。
就在她眯着眼睛眺望那岛上唯一的高大城堡外形建筑物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柔和的男声:“你身上的伤口,疼吗?”
近在迟尺的气息让顾蘅吓得浑身一抖。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穿着白袍,栗色头发、正温和亲切的看着她的高挑男人。
在他身上,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他的面容。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顾蘅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谁:小册子上只说了这个F级的家伙没有杀伤力,可没有说这家伙光靠脸就能杀人啊!
英俊成这样,还需要有什么别的杀伤力?笑一笑大概都会有审美正常的异灵愿意替他手染鲜血吧?
也许是意识到了她略有些呆滞的反应,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了更深的弧度,他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我能给你医治一下你的伤口吗?一下就好。然后就不会再痛了。”
顾蘅手上的伤的确还在隐隐作痛。
先前大概是跟巨鼠战斗的时候留下的擦伤、淤伤也在身上各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更别提她还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对话。
她记得自己在和巨鼠对战的时候明明发挥了异乎寻常的力量,为什么却没有觉醒?
是不是在她昏倒的时候,那些无耻之徒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医生的医治是写在了小册子里的‘品质保障’,在这种监狱情况不明朗,甚至可能很危险的时候,若是能得到一点他的治疗,对她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的状况肯定是有帮助的。
但鬼使神差的,顾蘅看向了医生的锁骨。
细白如瓷的肌肤上,留着一道深深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人挥拳击打留下的伤:这绝对不是医生自己会留下的伤口。
她的目光在那道伤口上稍稍停留片刻,旋即迅速的摇了摇头:“不用。”
已经卷起了袖子准备好动手的医生愣住了。
他皱起了眉头,原本闪闪烁烁的、满是笑意和温柔的眼眸里只余下了星星点点的失望,就连原本弯起的唇角也失落的垂了下去:“不能吗?”
“……”大概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这样失魂落魄的英俊男人吧。
更何况他提的要求还是“让我给你治疗一下”。
顾蘅当然也不能。
但在隐约猜到对方的‘医治’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制之后,她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痛楚转嫁在别人身上的想法,尽管这个请求是对方自己先提出来的。
因为是对方自己提出来的,就能让利用别人的行为变得正义吗?
对她来讲,并没有。
所以顾蘅并没有松口,只是在看到医生准备转身离开时垂下的肩膀时,她转念一想,忽然又叫住了他,捋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来吧。”
医生一愣。
但旋即他就笑了。
他的嘴明明没有张,顾蘅却听到了他低沉优雅的声音:“让我医治你。”
顾蘅皱起了眉头:她这是幻听了?
她再凝神去听,这次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医生的手这时候已经搭在了她的手上,顾蘅却“唰”的一下缩回了她的手,对着面前穿着白袍的男人摇了摇自己的手指,满脸认真的说道:“不是这种医治啦,我说的是,涂点紫药水啊红药水啊,贴点胶布啊什么的,就是正常的那种包扎手法。”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会的吧?”该不会是野路子医生只会奇奇怪怪的治疗手法吧?
“可那样还会疼的。”医生深深的看着她,指了指她手上的一处伤口,“这处有点深,等伤口自己愈合,需要至少半个月时间。在此期间不能碰水,不能提重物,洗澡也会受影响。万一不够注意,说不定还会留疤。”
“嗨,那有什么。”顾蘅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看向医生英俊的脸,她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要不是考虑到面前这个异灵是岛上唯一的医生,大概谁都不会想得罪医生跑去耍流氓,她是真的想摸摸面前这张连一点胡渣都没有的脸,试一试手感是否真如看上去那样柔滑。
不过还是算了,调戏医生的病人大概会被开一堆很苦很苦的药吧:“没事,包起来就好,我不怕疼的。”
大约是很少见到这样固执的病人,医生似乎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浅浅的弯了弯唇角,对着顾蘅点了点头:“好。”
所幸船上带来的生活用品里的确有顾蘅说的那些紫药水红药水消毒液和胶布之类的东西,医生过去找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给顾蘅包好了身上的每一处伤,过程里,顾蘅观察过他的手法:利落、精准、稳定。
还好她的伤口都在肉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没什么尴尬的不能见人的地方,顾蘅瞅瞅对方专注工作时垂下来的长睫,怀疑以他对待每个伤口的认真仔细程度,要是她真的伤在某些不能见人的地方,可能也会被医生拉着一边苦口婆心的告诉她“在医生面前没有男女之分”,然后唰唰唰快狠准的给她扒光了以后,迅速的全都处理好包上。
这么想着,她不由的微笑了起来。
而她以为在专心工作处理伤口的医生,在她低头轻笑的一瞬间,手指微微一顿。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