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有你在。”
纵然对方蒙着眼,巫南渊也仍然可以察觉到她自然的神色,于是不由得在心头叹息一声,然后揽着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师父身上的毒我早已清除,正法峰众人都已无碍,”巫南渊道,“昆仑是在推诿。”
“没错,”杳杳道,“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抓住我,就敢说外敌已经被诛杀,可见这么多年黎稚和秦暮究竟撒了多少谎”
她说到愤怒的地方,手指忍不住再度颤抖起来:“还有风霭风霭的死也有问题。”
巫南渊问道:“什么问题”
杳杳道:“我在风疏痕的房间里发现了迴影珠,他用那东西记录了自己当年的一段记忆,就是风霭死前,他死之前,身体里是没有元婴的这怎么可能”
巫南渊闻言惊讶不已。
然而他却问:“你为何忽然喊起了风疏痕的名字”
“因为”杳杳有些黯然,“因为我执意想知道风霭的事情,所以被他逐出了正法峰,现在他已经不是我师叔了,我也不是他的师侄。”
她咬咬牙,身体微微颤抖,那日与对方的争执仿佛还近在眼前,甚至口中被自己咬破的那个位置也在痛。
纵然几天过去,早已经痊愈了。
“杳杳,”巫南渊见她难过,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哭吧。”
他知道对方不常哭,小的时候哪怕是学走路摔倒了,或者是见了某些奇形怪状的妖,杳杳也从未哭过。
但此时的杳杳也是如此。
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会哭的,我要报仇。”
“哪怕他不再是我师叔了,正法峰的道理我也还懂,那些仇和债,我要清算。”
第63章回首万里08
杳杳受伤,妖主心情不佳,整个玉凰山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
“为什么又要喝药,”蒙着眼睛的少女满脸郁闷,她今天好不容易被允许出门吹风,然而没走几步,甚至还没从自己的小楼走到花园,便被巫南渊拦截了,对方尚未靠近,杳杳便闻见了那股熟悉的药香,“我就不能有一天休息吗”
巫南渊淡淡道:“喝药我喂,出行有软舆,你还想怎么休息”
杳杳:“就是不喝药那种休息”
“那眼睛怎么办”巫南渊反问,“你眼睛上的伤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会留下旧疾。”
杳杳被问住了,愤怒地闭嘴不说话。
巫南渊低头看着她,唇边扬起一个极淡的笑,而后用汤匙舀了些许汤药,附身送上去:“喝完药吃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杳杳虽然不满,但却乖乖张嘴,吞了那口又苦又涩的药。
巫南渊极有耐心,杳杳不爱喝,每次都抿一小口,导致这一碗不多的药汁几乎喝了一炷香的功夫,但他却毫无不耐烦的情绪,并一直以五行术温热着碗,一直到她将碗里的都喝完。
最后,药王谷主自药囊中拿出一颗糖果,说到做到。
“来吃糖。”
杳杳沉默地把糖吃了,才叹气:“为什么你这么厉害,熬出的药还是苦的”
栉风、沐雨和翎翀三人闻言嘻嘻哈哈地笑。
“殿下真是异想天开,都弄成美味佳肴,被不懂事的小孩子吃了怎么办”
翎翀毫不客气:“我看少主就要第一个吃。”
“”杳杳,“你们不要欺负我一个瞎子”
听到这话,巫南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沐雨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轻声提醒:“殿下可不要乱说,等再吃些药,过阵子就能好起来了,什么瞎不瞎的,叫陛下听到,一定会说你的。”
“我随口一说,”杳杳满不在乎道,她伸出手,“南渊呢”
巫南渊立刻伸手,握住杳杳的手:“怎么”
纵然看不到,但对面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的感觉却不差,杳杳道:“我想去后山玩。”
“殿下,那里那么陡峭,而且软舆也不方便呀,”沐雨劝阻道,“不如我们就在花园里待一会儿,过阵子陛下忙完,还要亲自看着你换药呢。”
杳杳郁闷道:“可是花园太没意思了。”
巫南渊道:“我带她去吧。”
“那软舆”翎翀不由得皱起眉,“这几日刚下过雨,也许会发生危险。”
巫南渊闻言摇了摇头:“我背她。”
“啊,但殿下身上的伤”
巫南渊道:“我会小心。”
杳杳蒙着眼睛,对准三人的位置呲牙笑了,而后乖乖趴在对方的背上,巫南渊很小心,并未触碰到她还没愈合的伤口,于是杳杳环着对方的脖子,老实不客气地指挥道:“我要去后山看猴子”
“好,”巫南渊轻声答应,“然后抢了他们的猴子酒。”
听到曾经的约定,杳杳笑起来:“你怎么都记得”
“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很多,”巫南渊慢慢向前走,他走得很稳,哪怕穿过花园向后山去的那条路并不好走。雨后地面湿滑,而且满是泥泞,但他却仍然十分稳当,边走边说,“还有你被关禁闭,我去不悔涧找你。”
那是杳杳第一次犯错,不小心弄坏了玉凰山的情报法器,这让一直脾气极好的青鸟都忍不住发了火。
而她调皮嘴硬,还不承认。
照羽一怒之下,便将杳杳关入了不悔涧。
结果饿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巫南渊便着急忙活地跑过去送饭。
杳杳趴在他的背上,听对方慢悠悠回忆着从前的事,一时有些难过。
“如果我还在小时候多好。”
巫南渊听后问她:“你后悔入门昆仑吗”
杳杳一怔,随后道:“不。”
见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巫南渊心头划过一丝烦闷的情绪,他轻轻叹息:“那你后悔认识风长老吗”
“”杳杳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其实她之前从未想过,在杳杳心中,认识了就是认识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做些假设,完全没有必要。
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她从未后悔过。
一念至此,她道:“也不后悔。”
“”巫南渊无言片刻,才道,“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都明白的,”杳杳语气低落,“他一直想把我推开,或者说他一直在把所有人推开,当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纵然我师父与他朝夕相处,更是风霭的同门,风疏痕也并未想将他卷入事件中。那些高远的、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他永远一个人去做,所以当我加入的意愿格外强烈时,他也”她的语气顿了顿,“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他的事情,同样也是我的事情。”
“关乎昆仑、关乎正法风,”杳杳道,“我没有置身事外,让他一人涉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