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内情的灵山弟子,都开始对天元掌门和长老们避而不见产生了怀疑。甚至有空苍门人问起,虽然萧洛以掌门闭关为由挡过去,却难掩众口铄金的疑惑。
上官清凌也开始忍不住担心。水灵玉在她手中散发着淡淡的晕光,跟随她良久,水灵玉中蕴藏着的灵息与她自己越来越默契,越来越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她时常忘了这仍是一件身外之物,而是仿佛早已融入自己灵息,成为血脉中的一部分。
杜秋鸿的事情让灵山上下乱了大半日,人心惶惶了大半日,直到日薄西山,人群才渐渐散去,难得片刻安宁。
上官清凌推开大门,天汇宫中寂静无声,沉寂得就像潜藏水底的古城,连自己的呼吸都是叨扰了它的沉睡。宫中素来不分昼夜,此时烛光微漾,漫点星光,摇曳着一地的静谧疏影。上官清凌的脚步声轻轻回荡在宽旷的大殿中,一步步都像她跳动不宁的心绪。
她接连试了两次,传音灵石都收不到天汇长老的任何回应,她的声音和灵波石沉大海,等了半晌也没有丝毫动静。这种怅然的不知所措让她的担忧愈发难以压制,虽然尽力说服自己,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她转而催动了手腕上的红丝线。片刻秦轩皓的声音透过他的传音灵石送了过来:“清儿。”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秦轩皓静静等着她说话。
“轩哥哥,我联络不到师父。”
秦轩皓只沉默了半刻,断然道:“我与师兄们交代些事就过来,你等我片刻。”他并没多说什么,但这句话忽然就让上官清凌心中安定不少。她打开门走出去,在山崖边极目远眺,目不转睛地盯着西面沉沉的夜幕。
虽然知道这里与昆仑相距何止千里,除了漫天的繁星什么都看不见,但她此刻只有这样望着,才能让自己稍许有些希望的安然。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漫长难熬,此刻她心中那种莫可名状的不安似乎埋藏在她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下蠢蠢欲动,充斥在她胸中无法掩饰的焦灼刺痛她的每一次呼吸,她好想从来没有过这样万劫不复的预感,就像
“师妹。”
上官清凌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袅娜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脸上似有若无的淡淡微笑,正是莫梓痕。
上官清凌一笑:“师姐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叫人防不胜防。”与莫梓痕相交久了,说话也就不自觉随意了很多。
“你身子尚未复原,这大半夜的怎不休息”莫梓痕这样说着,自己却也走上前来,挨着她身子坐下。
上官清凌的目光远远望出去,答非所问:“师姐,你渡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是前些时日。”莫梓痕道,“你和秦师弟被困在昆仑的时候。”
“可有什么异象”上官清凌脱口而出,自己却马上又后悔了,自责这样无礼大是不妥,急道:“师姐,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莫梓痕丝毫没有见怪,淡淡一笑,“无尘,我是妖,当然会有异象。不过”她看了一眼上官清凌,低声道:“我瞧你今日渡劫这情势却跟我不同。”
上官清凌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一时沉默了。莫梓痕又道:“你不必担忧,真人渡劫各有各的不同,你生而天赋异禀灵力极强,想来有些与众不同也是有的。”她安慰地拍了拍上官清凌肩头:“我当日险些被一个天雷劈中,奄奄一息地调养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哪里像你这般安然无恙。”
上官清凌微微叹口气,没有说话。
“无尘,别多想。”
“师姐,你你何时知道杜秋鸿是魔门中人”
莫梓痕略微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无尘,魇魂术之事想来你和秦师弟已经知晓。”她忽然垂下头,一时看不清表情,只见到她的手轻轻放在了心口上,“其实我跟踪他只是一两次,并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他的变化我心里有感觉。”
上官清凌一时哑然,愣愣地看着莫梓痕。莫梓痕的目光远远向天幕中望出去,淡淡道:“一切都过去了,我其实早也明白,我想要执着的早已不在了。现今的他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亲手杀之,魇魂已解,师妹斗胆说一句,师姐你也该面对自己了。”
莫梓痕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释然一笑:“无尘,你这话看来是另有所指。”
上官清凌笑了:“师姐,白师兄为人再好不过,你们俩若都能忘却前尘往事,那才是一桩大好事。”
莫梓痕却莫名地目光一黯,没来由地道:“无尘,我是妖。”
“那又如何”上官清凌有些着急,“白师兄没放在心上,我们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为何你一定要耿耿于怀”
莫梓痕笑笑不语。“无尘,你别怪我说话唐突,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我们都道秦师弟死了,你也明知大师兄对你一往情深,为何你却执意不肯再续前缘”
这回轮到上官清凌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无尘,这世上之事总是当局者迷,可是飞蛾扑火,又有几个不是心甘情愿”
上官清凌无言以对,只得长叹一口气。“师姐,我心里总是不安生。”
“你是担心掌门和师伯他们”
上官清凌点点头,“昆仑是九空伏仙阵阵眼所在,魔门一定严加看守。若是我们消息走漏,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据我所知,知道掌门他们去了昆仑的,左近不过是几位长老身边最信任的几名弟子,大师兄、二师兄,你我和秦师弟而已,消息应该不会走漏。至于魔门门主那里长辈们毕竟比我们见多识广,不必太担心。”
她的话倒与秦轩皓不谋而合。然而莫梓痕话音刚落,却只见她目光忽然钉住了,上官清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夜幕中远远的天边忽然有几个身影御剑而来出现,虽看不清面目,依稀能辨出飞剑上的白衣。粗略一看,大约只有四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