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翻阅竹简时,殿内群臣屏息凝神。哪怕尽忠职守未做任何违法事,被压力所慑,也不免心中忐忑。
一箱竹简翻阅完毕,赵颢甚至没去翻第二箱,即知城内商坊出现问题,里面多出四只蛀虫。
好在问题不大,他们没来得起罗织更大的关系网,仅在商税上略作手脚,没敢有更大的动作。
饶是如此也不能轻饶,必须重惩。
双城是深入草原的桥头堡,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无论颢城还是玄城,内部绝不能出现问题。
今日放过这四人,他日难免有仿效者出现,有样学样,对颢城商坊动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郅玄再三重申,赵颢十分赞同。
今日,他不仅要重惩四人,更要诛连家族,让颢城上下知道,律法如山不容违背。谁敢以身试法,不管身份地位如何,势必受到严惩。
国君府内的灯火彻夜未熄,隔日天刚亮,即有甲士策马奔向城门。
原本光秃秃的城墙上吊起四个木笼,笼子里赫然是四颗血淋淋的人头!
同时有卒伍四处张贴告示,广告四人罪行。
奉命抄家拿人的甲士闯入氏族坊,四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全没能逃脱。核对身份之后,不分男女老幼全部下狱,等待君上处置。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城民们打探清楚,四人的家宅俱已清空。
其中三家发现密室,内藏奇珍异宝,还有贪墨留存的证据。一家挖掘地道,竟藏有数箱兵器。从武器的数量来看,未必是想造反,更大的可能是高价私售。
在草原上,中原武器向来供不应求。尤其是西原国的兵器,往往能卖出天价。
此人不只贪墨,更私下贩售武器,实属胆大妄为。
看到清点出来的册子,颢城官员集体冒出一身冷汗。
幸亏发现得早,继续被他瞒天过海,注定会酿成大祸。届时,自己没参与也难辞其咎。
思及可能的后果,颢城内的氏族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四人已被斩首,他们恨不能亲自动手,将这四人千刀万剐。
赵颢在颢城停留十日,比预期长出一倍。
为肃清城内,重新制定商坊条令,他必须坐镇国君府,确保问题彻底解决,不留一丝隐患。
因时间拖长,还是出于被迫,赵颢的心情相当糟糕,整日面色冷峻,浑身煞气萦绕,仿佛随时随地都将刀锋饮血,活脱脱一个嗜杀的暴君。
氏族们受到震慑,从心底生出寒意。
最直接的反应,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再不敢有人以身试法,除非想沦为国君的刀下亡魂。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十日时间,赵颢整顿城内,肃清贪墨官员。
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墙上,出入城门皆能望见,观者无不胆寒。
城内商坊实行新政,继任的官员时刻警醒自身,绝不能重蹈覆辙,和走错路的同僚一样被挂上城墙。
往来行走的商队消息灵通,得知赵颢入城当日即斩四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南赵侯的杀神之名更上一层楼,在草原上传得沸沸扬扬,玄城上下亦有耳闻。
相比颢城,玄城人员的组成更加复杂。
城内既有西原国人,也有投奔来的氏族、国人和庶人。另有为数不少的草原狄戎,经过郅玄刷脸,忠诚度节节拔高。遇到外敌来犯,首领带头冲上战场,战斗力暂且不论,拼杀的劲头和勇气令人叹为观止。
赵颢巡视草原,整顿完颢城,下一站就是玄城。
玄城官员早得命令,主动配合赵颢查验。
旨意来自西都城,由郅玄亲笔所书,城内大小官员不得违背。
以驻守城内的西原国中大夫为首,众人抓紧整理簿册,确保条理清晰,字字分明,展开竹简就能一目了然。
玄城和颢城同时创建,相比后者,前者的规章条令更为严谨,堪比严刑峻法。
初施行或许不太习惯,不仅城内官员,连城民都感到束手束脚。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众人逐渐发现法律严苛没什么不好。
凡事有法可依,能以最快的速度树立秩序,清理心怀叵测之徒。就城池发展而言,完全是利大于弊。
在赵颢驾临之前,城内氏族官员早被肃清,凡有贪墨和小动作之人,全依律法惩戒。
罪轻者小惩大诫,虽丢掉官职,好歹能继续留在城内。不被驱逐出去,就能保存家族利益,之前的努力也不会付诸东流。
罪重者尽数下狱,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因中大夫官爵所限,不能独断重刑,相关罪证递送西都城,交给郅玄过目。是杀是流放,还是另有惩处,由郅玄亲自裁定。
经过三轮整顿,玄城风气为之一新,再不见贪墨之事。
郅玄给出的利益足够大,惩治的手段毫不留情,一旦犯下大错必施以最严厉的惩罚,官员们不想努力化为泡影,更不想被家族抛弃,俱能做到每日自省,面对诱惑丝毫不动心。
君上胸有丘壑,乃不世出的明君,宏图霸业不在话下。
跟随君上脚步,偌大土地唾手可得,何必动不该有的心思,朝要命的地方伸手。
得知赵颢要驾临玄城,城内官员的动作相当迅速,能展示的一概不做隐瞒,财政的关键处则做留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