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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 小椴 2356 字 2023-10-16

他本来也只图看个热闹,没想一见之下,竟怔在当地,当场脱下了手指上的一枚祖母绿戒指来赌,却落得个空手而归。此后,每一天,他都必带着一项宝物前来赌战,那宝物多是长安寻常人等见都没见过的,比如昨天,他刚刚输了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那珊瑚树通体莹红,光芒璀璨。众人都猜想他今天还会不会来。可左等不见,右等不见,已有好几个人就他来与不来先赌上了。

这里正吵嚷议论间,没想日已偏西随着赌资的抬高,这小门脸每日开门的时间也越发短了。守在门口的那个黄白脸的男人已在收拾账簿,打算关门回去。坐在花几上的少女也坐了好有一个多时辰,这时也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她这哈欠打得,只见繁花缛锦间,一个玉颈伸长了出来,那玉颈如酥如脂,把门外一干人等眼珠子看得恨不得冒了出来,只恨不得她这么娇慵无限地再打上一个下午。

人人以为今天就这么要散了,可就在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一个笑笑的声音道:“且慢”

众人本等得倦怠了,眼见那少女露出了一段玉颈,本已觉得今天等得够本,没想结尾处还有这一出好戏,一时不由人人回头,望向人群后面。只见后面来的人穿着并不如何华贵,年纪四十余岁,富富态态,从从容容,却分明看得出他是有意穿着平常,不想引起众人注意般。

只听他笑道:“哪有说歇市就歇市的定街鼓还没敲呢。且看看我的这个东西值不值得一赌。”

坐在门口的那面色黄白的男人惊于他的气度,忍不住微微欠起身来。却见来人伸手递过来一样物事,那东西很小,却用一方丝帕包着。那管账的人小心地接过,细致地慢慢掀开那丝帕,只看了一眼眼尖的人还看得到一点红光一绽,眼钝的只怕什么都没瞧见那账房就一下盖住了那方丝帕,下死眼狠狠盯了来人一眼,说了声“稍待”,一头就钻进了后帘里面。

过了有一时,他才重又钻了出来。一脸郑重,难得地给了个笑,说了声“有请。”要知,这个“请”字,可是这十余天以来,头一次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连坐在花几上那少女都不由大觉诧异,忍不住一连看了新来的那中年男人好几眼。

那中年男人踱着步不急不缓地就进去了。他越不焦不躁,门口的众人就越是被吊足了胃口,急得嗓子眼里又焦又渴的。

只听有人低声道:“这个靠谱看来是个有料的,只怕这次输赢难定。”可一众闲汉已围观了那少女十余天,围观得对她都生出了感情,多半人是生怕她被人赢走的那时不只可惜,且没热闹看了。一个个口里待要反驳,却又震于那新来的男人的气度,说不出有底气的话来。

人人一时屏息静听。门帘里面却没有什么动静。好一时,终于听到那赌具被人举了起来,却又好半天不动。就在众人等乏了,想缩回脖子扭一扭好缓缓乏时,那赌盅里的骰子却疾风暴雨般地响了。

这樗蒲之局开了十余日,来过的除了富户,也不乏赌道中好手,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可以把那骰子晃出如此声势,光那么几粒骰子就闹腾出这般传花鼓乱喧的架势,人人忍不住耸了耳朵细听。

好一时,才听那声音徒然一静,却是开宝的时刻到了。偏偏门帘里一声不出,急得门外的闲汉一时恨不得脖子伸出一丈长,好把眼睛就着那帘缝偷偷看上一眼;又恨不得跟东市那些幻师一样,生就透视术,可以看穿门帘,好看到个真切形势,免得似这般百爪挠心一般难过。

帘里半晌没动静,好一会儿,才听那赌局主人说了声:“好手段。”然后,帘内重归岑寂。

就在众人以为局主就要认输之时,猛地,那赌盅又被人拿起了,想来是轮到那赌局主人出手。他这回摇骰子的声响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叮叮咚咚,都快叮咚成音乐了,终于那音乐般的骰声止住,开宝在即

门口的众闲汉此时已被引得个个如伸颈待戮的鸭子一般,那情景看起来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只见一条粗门槛外,清一色筋暴暴的脖子,能有多长就有多长地伸着。

随着宝盒一开,却听门帘里传来哈哈一笑,然后,只听后来的那个中年男子声音清朗地道:“兄台果为此道高手。不过,小弟适才所押之物,虽说算得上珍贵,却还有一桩缺憾因为,那东西本来还有一对。兄台虽说赢了,也只算赢得了一半。这东西要凑成一对,才算得上价值连城呢”说着,他拍拍衣服,已起身掀帘出来。

众人只见他嘴唇还在动着,却听不见他说的话。正急切间,却听他忽转回正常说话,大笑道:“如果想要另一半,三日后渭水之滨,咱们再赌上一场。不过那时出马的该不是三脚猫的小弟,而是小弟的主人家了,就看你敢不敢去”

“幸会幸会,到时再见”

二、渭水滨

一湾白水在夏日里明晃晃地漾着,水面上波光粼粼。这里是渭水与一条支流交汇处的河湾,几十匹马儿正在那浅湾里饮水。那一湾水本已映得人心明眼亮,更哪堪那几十匹马儿点缀其中。只见那群马儿匹匹骁骏:红的、黄的、白的、黑的在这河湾的一方明水中投下一条条倒影,映衬得河边的青草越发碧绿齐整。

本来这一带风景就静美如画,又值初夏,正是草木葱茏之际。此时芒种已过,农事颇闲,正是闲暇好时光。谁想就在这河湾附近,却响起了一片杀伐之声。那厮杀之声声势颇大,竟似有好几百人在对阵拼杀一般。这里本靠近帝都之侧,却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这太平年间,京畿之地展开攻伐

却听得一声痛呼声起。

另有一个年轻沙哑的声音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不痛快”

原来距那河湾好有半里远的去处,有一片杂树林。那林前的一片空场里,聚集了好几百号人。那是两班人马正在厮杀。奇怪的是,那两班人马俱是突厥装扮,短衣怒马,髡发纹身。两支人马身后不远处各建着两所穹庐大帐,大帐之侧,余下的就是一溜儿五人一落的羊毡小帐。那些小帐篷群星搭拱斗似地衬得那两顶穹庐大帐越发威武。

而牙帐密集处,有一侧还高高地建了一杆五狼头大纛。一时只见大纛之上,狼头嘶风;大纛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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